国色芳华(364)


她才想着,张五郎已然笑道:“这里面是些有钱人,出手都很大方,不欲与外面锱铢必究的凡夫俗子们同流合污。”
牡丹微微一笑。斗鸡是真,里面还有其他勾当也是真。她曾听蒋长扬说过,诸王爱聚在宅中斗鸡,被圣上得知,明令不许。其实怕的就是诸王私下结交罢了,那么这些地方正是搞地下活动的好地方。
不多时,张五郎在一间噪杂的小院前停住脚,道:“你们先候着。”他才进去不久,里面就没了声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打着呵欠走出来道:“何七爷,里面请。”
牡丹定睛一瞧,却是那日在张五郎家中见着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孩子,想起她给张五郎吃瘪,张五郎那样凶悍的人却那般让着她,有些好奇她是张五郎的什么亲戚,便笑道:“原来是你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一笑,露出两颗白花花的兔子牙:“我叫……”
张五郎走出来,瓮声瓮气地道:“她叫吃白饭的,就叫她饭粒儿。”
那女孩子闻言大怒,翻了翻白眼儿,叉腰骂道:“老娘哪里吃白饭了?在家里浆洗煮饭,夜里给娘子暖脚捶背;白日里给你送饭,还帮你算账,老娘……”
听到她一个小人儿口口声声老娘长、老娘短的,众人忍不住微笑起来,饭粒儿的眼睛瞬间红了,恶狠狠地瞪着张五郎。
张五郎不理睬她,只请牡丹往里面走:“乱七八糟的人都给我赶开了,进来说话。”
牡丹轻轻摸摸饭粒儿柔软的头发,笑道:“饭粒儿的垂髫是自己梳的么?梳得真好。”
饭粒儿红着眼睛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我不自己梳,谁给我梳啊?我可不是有钱的娘子,养得起奴婢下人来伺候。”
这个年纪的孩子全身是刺。牡丹一愣,微微一笑,转身进了正中一间挂着蓝底白花布帘的屋子,屋子里有个铺着蓝底白花布褥子的小坐榻,几个月牙凳,一张矮几,几上零零散散放着几张纸,一管半秃的笔,一把旧算盘。
张五郎撇撇嘴:“就是饭粒儿弄的。这鬼丫头,嘴巴毒,半点不讨喜,幸好还认得几个字。丹娘别跟她计较,她就是那讨死人恨的德行。上次你六哥来,笑话了她两句,被她一杯滚茶从裤裆上淋下去……”说到这里,他猛然住了嘴,有些尴尬的看着牡丹。
恕儿更是大惊小怪地看着张五郎,又看看贵子,又看牡丹,结果贵子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牡丹神态自若,微微一笑:“脾气是不怎么好,但我六哥必然也是活该。不过幸亏是我六哥,若是你院子里的那些贵客,可不好对付,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年岁还小。”不就是说个“裤裆”么,值得一个个如此大惊小怪么?
张五郎微微红了脸,侧开脸道:“那是,我说过她了,不许她出去乱走,平日里只在这屋里,若不是你今日来了,也不叫她出来。”
牡丹点点头:“说起我六哥来,我先前从香料铺子里来,不见我六哥,听说是去和一位朋友去酒肆了,我还担心会把你一起叫了去,我来会扑个空呢。”
张五郎微微一笑:“他倒是来喊过我几次,但我哪里有空陪他去喝闲酒?后来就再没来过。有天,我有空,想着他几次相邀都不曾去,心中有愧,便去请他吃酒,也说他不在,去了酒肆。”
牡丹也就明白了张五郎的意思。六郎大概是有点问题了,但不在张五郎这里晃,而且还可能因此和张五郎发生过矛盾,不欢而散,为此还挨了饭粒儿一杯滚茶,会去后却不曾听六郎提起过。自己的家务事,也不该扰人,知道个大概,其他的回去和家里其他人商量就行。
想到此,牡丹转了话题,说起了正事:“五哥,我今日来是有其他要事要请托你。我听说,明年春天可能会办牡丹花会。”她将今日遇到曹万荣的事情说了,道:“我想请五哥替我安排两位兄弟,查一查那洛阳吕家的底细,还有曹万荣的目的是什么。按行规,这是定金。钱不好带,就拿这个抵抵。”
恕儿规规矩矩地将一个银碗放在桌上。
张五郎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小事儿而已,上次不过说了那几句话,你就给了每个弟兄一匹绢,他们都说你忒大方了,这次的事情……”
牡丹含笑道:“五哥,我知道行有行规。若只是您一个人,我倒是不客气,但其他兄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这不值当什么,就是一点心意。而且,若是牡丹花会果然要办,我要麻烦您的事情还多着呢,总不能叫人总白跑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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