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853)

陆建新冷冷地看着他折腾。二房还有好些个好铺子大铺面在太明府呢,陆建中做事自来爱留一手,哪里会就这样轻易给掏空了,落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即便是此番不防,真的吃了大亏,也不可能就落到那一步。所以他是真不信,也颇有些厌烦二房这副德行。

陆经上前低声相劝陆建中:“父亲莫伤心,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又有什么办法本来以为做好事能积阴德,谁知却是招了人眼这也是想不到的。”

陆缄听他家字字句句都指向林谨容,都觉着是林谨容做了那几件好事才给他们惹的祸,心中委实不服气,却不好得和他们瞎扯。

林玉珍却是听不下去了,板着脸道:“又不只是陆家的铺子遭了灾吴家的铺子难道就没遭灾的?王家的没?其他家没?吴家的管事还被砍伤了呢,王家一个伙计还丢了性命我怎么听你家的管事说,人家没伤人,是因为当时有人说是这家人行善积德的,休要伤他家性命呢你又怎么说?”因恐他们不知道,故意卖弄:“还偏巧儿的,阿容的铺子就是没人抢她不是捐的最多么?按你们的理,人家最该去抢她才对怎么就不抢她呢?”

陆建中两只眼睛红通通的,也不说什么,就只是哀叹着擦眼泪:“怎么办?怎么办?活不下去了”

陆建新被他闹得鬼火怒,烦躁地瞪了陆缄一眼:“你自己看着办。”言罢转身自走了出去。

林玉珍却是不走,就在那稳稳当当地坐着说风凉话:“人穷怪屋基。真是没见过。”二房想把这账算在林谨容和陆缄头上,想从大房这里抠钱,那是做梦涂氏眼眶红红的瞅了陆缄一眼,抽抽噎噎地将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脸的心酸难耐,似是也有冤要诉。陆建立瞪了她一眼,低低咳嗽几声,沉声道:“我说句公道话。我的铺子也被抢了抢的什么?粮食刚好的,那铺子就和二哥的铺子在一条街上,不过是都刚好在府衙附近,方便。施粥、捐钱的人家可不少,也不是家家都被抢的。离府衙远的街就什么事都没有,可见和施粥、捐钱、修房子没有关系的。陆家富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人家要盯也不只是这几天才盯。”

陆建中闻言,探手从康氏怀里把力郎拖过来,流着眼泪语重心长地道:“孙儿啊,屋漏偏逢连夜雨,祖父再顾不得你们了,以后你们要靠自己啦。”

力郎不知道他在干嘛,只晓得平日与自己亲近的亲人都不好过,便张口大哭起来,宋氏身边的福娘见状,便也跟着放开嗓子的哭。

陆缄火冒三丈,起身冷冷地道:“谁要能去抓住个反贼,问清楚真是因着我们施粥、捐钱建义庄、翻修老宅才特意去抢的陆家铺子,我便赔你们的损失若是不能,就顾惜点长辈的脸面大难当前,还这样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陆建中捂住胸口,“嗳,嗳,我心口闷……活不得了。”

宋氏等人匆忙上前去扶住他,陆经红了眼道:“二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休要太张狂了。”

陆缄气得七窍生烟,却见陆建立频频朝他使眼色,只得忍气退了出去。因恐再次发生变故,也顾不得生气,点起管事家丁,准备安排众人四处巡查并看守各处铺子房子。做到一半,越想越气,折回去寻陆经:“当此危难之际,三弟是要继续在这里抱屈流泪,还是要做个男人?如今这家里青壮年就只得你我二人,你管是不管?”

陆经涨红了脸,才要反唇相讥,却见康氏哀求地看着他,小声道:“谁知道会不会还藏着坏人,又或是突然间又反了的?”他这才板着脸跟了陆缄出去,冷笑道:“外头戒严呢,二哥你是男人又是官身,便该去巡外围才是。小弟不才,只敢守在家里。”

陆缄懒得和他多言,自领着人巡查不提。只暗自盘算,得设法让人出去送信给林谨容报平安,再问问诸先生那边是否平安。

如此过了三四天,第五天时,修城墙的民工和守军又发生了冲突,俞宗盛痛恨不已,命人只管杀,死命的镇压,又死了数十个人,烧了半条街,大火燃了一天一夜才被一场暴雨给浇灭了。这下子,就连深信不会太乱的陆建新也有些慌神了,嘴里虽不说,却是暗自庆幸陆缄早前领着人把老宅翻修过了。二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怪话,陆经不用陆缄招呼,每日早晚主动与他轮换着四处巡查。

平洲城里的气氛紧张之极,日夜都能听见兵士捉拿叛贼喊打喊杀的骂声和哭声。听得一家子犹如惊弓之鸟,虽则曾与府衙那边打过招呼,相当于出钱请了一队兵士早晚过来巡查看护,陆建新仍是提心吊胆的,日夜睡不安稳。于是禀明了老太太,召集了一家老小,道是再这样乱下去,不如想法子出城,回老宅去守着还要把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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