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920)

林谨容道:“是被家里人宠过头,也被下头人吹捧得过了些。可他天性纯善,民没什么要紧的,有你看着,我放心。”陆缄这端方沉稳的性子正好压着毅郎,她是不怕的。

陆缄便道:“说起来,诸先生家的小五郎只比他大三岁,却是沉稳多了,更不要说是和他陶家大表哥相提并论。我看他的性子也该磨磨了,这次回去便该给他套上嚼头了。”说到这里,便又看着次子感叹,“这孩子憨厚,大度非凡。”

林谨容怜爱地摸摸正郎的大头,轻嗔:“憨厚大度自是极好,可难免被你们这班人捉弄。”

正郎抓了一块糕点喂在口里,无忧无虑地靠在母亲怀里歪来歪去,两脚交错着将一双虎头鞋踩来踩去,一脸的幸福满足,听到父母提起他,抬头对着父母又是讨喜地一笑,一双眼睛照例弯成月牙儿,脸颊上也挤出两只酒窝,真正又甜又香,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咬一口。

陆缄忍不住微笑:“看看,憨吗?也憨得太过讨喜。你当初是把毅郎当成眼珠子似的,可何曾会让他这样不分时候地有胡吃海塞还在你怀里来回打滚?他这个样子,只怕是谁都想多让他几分的。”

话音未落,就有人委屈地道:“我有他这样大的时候已经在学规矩了。他这么胖,还由着他乱吃。”却是毅郎扶着门框,眼眶红红地看着这里,一脸的羡慕委屈。

陆缄不由皱了眉头:“这么快就反省好了?站没个站相!”

毅郎立即站直了,使劲擦了一把眼泪,嘟着嘴道:“反省好了,是来认错的。”

陆缄也就命他进去:“那你好生说给你母亲知晓,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毅郎眨眨眼,晶莹的泪珠不停歇地滚落出来,却不敢太过造次,用力擦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孩儿不该沽名钓誉。”

沽名钓誉,还真是沽名钓誉。陆缄和林谨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笑意,竭力忍住了,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继续。”

毅郎年纪尚幼,还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道:“为人要脚踏实地,那般是卖弄虚浮,断不该的。以后再不会了。”眼觑着那装疯卖傻,在母亲怀里滚来滚去吃得又香又甜的憨货,羡慕委屈得眼泪又稀里哗啦流了满脸。

这孩子性子好强,太过反而不美,林谨容也就探手将他拉入怀里,替他擦泪:“既是玩乐,便该有玩乐的心态,而非炫耀卖弄。你是浮夸了。长此以往,将来对你可不好。我也不一定非得求你金榜题名,但你一定得做个踏踏实实的人。”

也只有他娘会这样说,其他长辈都是巴不得他金榜题名的。毅郎真心实意地圈住林谨容的脖子,低声道:“娘,我错啦。”又轻轻触触陆缄的胳膊,越发小声,“爹爹,孩儿错了。”

陆缄点点头:“舐就改善莫大焉,总是为了你好。领你弟弟下去玩,你娘有些不舒服。”

毅郎担忧地摸摸林谨容的额头:“娘,您还没好吗?”

林谨容一笑,将额头顶顶儿子的额头:“没有大碍,歇歇就好。”

毅郎懂事地先拿帕子将幼弟的脸擦干净后方牵了他的手往外走,不多时外间便传来兄弟二人无忧无虑的嬉笑声。

陆缄侧耳听了片刻,满意地道:“他们兄弟倒是亲善。”伸手去抱林谨容,“在我身上靠会儿。”

“毅郎纵然跳脱了些,却是很小就能帮我照顾正郎。我是放心的。”林谨容躺到陆缄怀里,将手抓住他的衣襟低头望着他轻声道,“我好像是又有了。”

“当真?”陆缄先是一怔,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忘乎所以地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将她搂了又搂,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柔声道,“辛苦了。”

“奶奶该喝汤了。”有丫头前脚刚跨进舱门,后脚就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林谨容闹了个大红脸,挣扎着要挣起身来:“都怨你。”

陆缄面上也有些发热,却是半点看不出来,镇定无比地将她再次抱入怀里,回头呵斥丫头:“越发没规矩了,不曾通传就敢往进来。”转过来低声安慰妻子,“老夫老妻了,怕什么。”

林谨容也就安心地趴在他怀里,含笑看着窗外的烟雨杏花曼声道:“我此番想要个女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缄拍拍她的背脊,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拘男女,平安就好。”左右谁也决定不得,是老天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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