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Kei说,“我要的是一个医生,不是妈妈或老师。林小姐,你总喜欢站着说话吗?为什么不坐下来?”
我坐了下来,拿出他上个星期的体检报告看,“你的红血球一直在降低。”
“只要白血球没有升高就好。”
“他们说你对血型也有挑剔。”
“小姐,你买口红尚要挑选颜色。”
我合上报告,“你最近情绪总是不好。”
Kei抱怨,“也许是天气的原因,为什么老是下雨?现在不是秋天了吗?开了冷气还是感觉湿瘩瘩的,你们是怎么数十年如一日地忍受玛莱巴的梅雨天的?”
我对他没好气地抿嘴,“因为我们忙碌地从不思考这个问题。”
“那你以前都在忙些什么?”
“我治疗有心理障碍的孩子。”
“哈!”他笑了,“我原来是个有心理障碍的孩子!”
真不知道他笑什么,明明落寞苦闷得要死,却还要抓住一切机会笑,不肯放过自己,好让别人也轻松点。
我对他说:“孩子是最无辜的,他们给带到这个世界上,苦难大过幸福。他们偏偏什么都没有做,却总是要承受最大的痛苦。你想想,种种附加于他们身上的事物是否合理呢?”
“那些孩子都出自不幸的家庭?”
“不。大都是宽裕之家。”
“真奇怪。”
“最宝贵的东西不一定是最难得到的,而是最需要的。”
“你最需要什么?”Kei问。
“健康。”我说,“还有爱情。”
“护士说你的男友非常优秀且体贴。”
该死的护士!
“他对你好吗?”Kei问。
我说:“他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嗨!”Kei轻笑,“当女人想诱惑另一个男人的时候,都会说她身边的其他男性全是朋友。”
我很肯定,“我不会诱惑你的。”
“为什么?”Kei问,很显然是拿我逗着开心,“我不好吗?”
“你好极了。”我疲惫地回答,“好到我倍感压力。”
Kei笑,“医生,你可有爱的人?”
这次我并没有回答。
我一直尽量每天来看他,呆的时间总是很长。因为我看出Kei实在寂寞。
有限的空间里,一个人,对着墙壁说一整天话,太可怕。我作为他的医生,得把他的所有健康状况考虑进去,尤其是精神状况。
这样的生活让他的情绪时常不稳定。我同他下棋,他心不在焉,我轻易赢了他。
他丢下棋子,叹气道:“居然给你的兵将了军。”
“下棋不在胜负,娱乐便好。”
“现在的人要不争夺得你死我活,要不与世无争得销声匿迹。是看透也是看不透,但什么生活都不能没有金钱。哪怕是爱琴岛做村民也是要有经济基础的。”
我说:“Kei,你真该……”然后硬生生打住。
Kei接着我的话说:“真该出去走走。是吧?”
我无言以对。
出来后我问护士:“哪里来的红酒?”
护士很惊讶:“林医生,那不是红酒,那是代替血液的营养素。”
我给吓得缩脖子。
我去找关风,他正和Siaya在研究室里忙。我隔着大玻璃看他们几个研究员穿着无菌服在里面忙碌。忽然看到Saiya在忙碌中抬起头来,定定看了翔几秒。
很多感情,就在这几秒间展露。
旁边还有一个人也等在外面,和我打招呼。是伊弘。
他今天穿一套黑色阿玛尼西装,雪白衬衫,没有打领带,扣子松着,看着像某个电影明星。前一天晚上也许玩了通宵,有些疲倦,可还是非常英俊的,路过的护士总不住望这里看。
他叫我:“Saiya的小表姐。”
我笑,他这称呼有些轻薄,可他是美国土生儿,我可以原谅他。
“等Saiya?”
“现在遇到你了。”他说,“我来的时候发现楼下有家麦克阿瑟,突然想喝咖啡。”
可是我却觉得他不该因为等不到女朋友而约会女朋友的姐姐,我和他说:“再半个小时就是午休,Saiya很快就出来了。”
他笑,“你做人都那么谨慎吗?你怎么享受乐趣呢?”
“没办法,社会对行差踏错女性总是较为苛刻严厉。”我摊手。
他大笑起来,过来拉我,很亲切,“来吧,林小姐,我是Saiya的追求者中唯一一个可以约会她姐姐的人。我们去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