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醋(90)

曲宁对他毫无办法,悻然向燕恣告状:“你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该享享清福了吧,给他派两个伺候的也不要,每天比那些佃户还勤快,你说他是不是还在怀疑我要把那些家具拿去卖啊?”

燕恣现在早就明白了,这座山庄肯定就是以前晏若昀的置业,这洪伯八成就是她的老下人,一直固执地守在这里,盼着能见到主人重来的那一日。

这样的忠仆能有几个?只可惜晏若昀无法亲来。

“洪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替我多孝敬孝敬他,”燕恣叮嘱道,“还有,现在你是这山庄的主事,一定要管束下人,不可任意妄为欺压他人。”

曲宁叫起屈来:“我哪敢去得罪洪伯啊,他恼火起来就敢打我,再说了,我可一路替你挣着名声的,现在这京郊方圆几十里,你安阳公主的大名谁人不晓?活脱脱一个女菩萨,我敢做什么坏事吗?”

燕恣踹了他一脚,嘲笑道:“以前你还是个当街调戏民女的花花公子呢。”

“调戏谁了?”霍言祁忽然插话,目光狐疑地落在曲宁身上。

曲宁激灵打了个冷战,赔笑着道:“公主,我的公主殿下,前尘往事就如浮云,咱们就此打住,打住!”

一路说说笑笑,把大半个山庄走得差不多了,曲宁去外边忙了,燕恣便到了那后园的桃林中。

今年的桃花又错过了,不过,那桃林枝繁叶茂,桃叶碧绿葱翠,看起来分外喜人。

曲宁甚是贴心,最中间的桃树下,一张软榻,几张小凳,还有小几、炉子,上面放着烹茶用的器具。

燕恣有些累了,在软榻上半躺了下来,眯起了眼睛。

点点的阳光跳跃在她脸上。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霍言祁在她身旁半跪了下来,痴痴地看着她的脸颊。

许是这目光太过炽烈,燕恣睁开眼睛懒懒地道:“南衙禁军裁撤了不成?你这个大将军整日里游手好闲,太不像话。”

天气有些热,燕恣穿了一件轻薄的罗裙。

霍言祁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路到了脖颈,目光一紧,旋即避了开去,堪堪地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手腕纤细而白皙,一串墨绿色的沉香手珠在袖口若隐若现,就好像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

霍言祁胸口突突一跳,喉咙发干,满怀希冀地问道:“小恣……你心里……是不是……”

燕恣抬起眼来,那双清透的眸子闪动着别样的光芒。

桃林簌簌,草木清香,正是互诉衷肠的好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言祁的话硬生生地停住了,恼怒地看着来人。

来人被他看得心里直打突,硬着头皮恭谨地道:“公主殿下,曲副庄主来让我问问你,山庄门口有人喊冤,你要不要来瞧一瞧?”

☆、第47章

有热闹可看,燕恣自然不会错过。

到了山庄门口便看见有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跪在地上,容貌姣好,只是头发因为拉扯而凌乱,神情中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曲宁正半蹲着和她讲道理:“这位娘子啊,我们公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这样让人操心了好不好?那人不都把你休回家了吗,你费这么老大劲替他喊冤做什么?”

那女子磕了一个头,含着眼泪道:“和他要不要我没关系,我知道他的秉性……

她一转头便看见了燕恣,立刻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到了燕恣跟前连连磕头:“你就是安阳公主吗?求求你,救救陈郎,他真的是冤枉的!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两个小钱回家来过日子,不可能会下毒害人!”

燕恣被她哭得有点心酸,不由得看向霍言祁。

霍言祁沉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太高兴:“断案自有县衙,鸣冤上告则有府尹和大理寺卿,你到这里是走错了地方。”

燕恣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见他回过头来,眨眨眼睛道:“言祁……要是我有那么一点想管呢?”

霍言祁很严肃地道:“不过,公主若能不辞辛劳,体恤下情,督查百官,自然是大梁百姓之福。”

那名女子姓于,夫家姓陈,是洛镇东边陈家村中的一户小康之家,丈夫排行老二,几年被老板招去南边打拼,据说一起出海行走四方,长了不少见识,也赚了些银子。

只是那陈家老二生性不甘寂寞,回来之后又琢磨这要出去,为此两口子大吵了几架,两边的叔伯兄弟都来出头了,一方骂男人不顾家,也不知道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外室,嫌弃糟糠之妻,一方骂女人不识大体,弄到后来不可开交两人便和离了。

两个月前,村子里有人做大寿摆了流水席,当晚便有人上吐下泻,严重的还抽搐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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