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梦境出现过很多次，越到后来，梦境出现得多了，沈素素也不再像最初那么惊疑不定，反而更加肯定，那应该是之前消失的那段记忆，而不是所谓的梦。

也因为知道得越多，越能看清‘沈素素’和季应时之前，根本不是她原先理解的‘雇佣’关系……她又想起，之前她想离开季应时的时候，他居然拿“没同意分手”的事情来堵她的嘴，还那么蠢的发什么“关系结束、不再往来”的分手短信……

——想想都要哭了。

沈素素抱着脑袋满床打滚，都要被那些一圈圈的谜团给弄疯了，但一直这么胡乱猜测也不是办法，只能等记忆完整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

《灾难降临》的拍摄工作即将结束，今天也是沈素素的最后一场戏。

她依然穿着已经有些旧的单薄护士服，脚下是轻便好走的休闲鞋，一头长发被一丝不苟的扎起挽在脑后，脸上并没有化妆，其实在很久之前，她就素颜出镜了，只抹了点儿水乳，其他的一概没化。只一些特效镜头的时候，她才会被要求抹些东西在脸上，让她看起来狼狈或疲倦。

今天拍摄的是所有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以及后勤部队撤退的场景。

通讯已经恢复正常，交通道路也早就梳理干净，伤情严重的早就送到附近的大医院抢救，剩下的都是些小伤或者不愿离开的本地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根本不愿意离开。虽然房屋倒塌了，但平地上早就搭起了简单的板房供人居住，又有许多的捐赠物资，生活不成问题。

还是来时的那些人，何丽登上大巴，坐在靠窗的那一排，挥手和小萱告别，也就是那个被父母救下的小姑娘。或许是因为她受伤神榜时是何丽照顾的，小萱虽然不爱说话，因为经常一个人待着而显得有些孤僻，但面对何丽时，她就会好很多，此时小萱身边站着的，是不久前才联系到的，她的姑姑。

不止她们，还有好些受过帮助的人来告别。有的额上缠着纱布，有的手脚都打着石膏，或者坐着轮椅……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

天空很亮，微微吹着冷风。

汽车越开越远，远到连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小竹坐在何丽身边，她眼睛红红的：“会好的，对吧？”

何丽点点头：“别哭，肯定会好的。”

会好的。

这大概是每个人心里都在不断重复的话。

车子里安静极了，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来时众志成城，带着悲悯和同情，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助更多的人。然而回去时，不是解决完一件事的解脱，没有欢呼，没有掌声。他们心情沉重而悲痛，似乎已经不再是个旁观者，反而更像是在地震中走出来的幸存者一般，脸上有着不属于自己的沧桑和疲惫，那是真正面临过无数死亡才能有的感悟。

何丽看着窗外青翠一片，景色呼啸而过，她摩挲着手上的结婚戒指，心里空落落的，有些疼……

他在哪儿呢？

还好吗？

——

导演一喊“OK”，青青就抱着羽绒服冲上来让沈素素穿上，今天很冷，早上还起了浓雾，地上树叶上打了厚厚的一层霜，她穿着羽绒服都冷得不行，何况沈素素还只穿了两件单衣，身上贴了暖宝宝还是冷得不行。

《灾难降临》杀青，不只是导演演员高兴，连工作人员也激动得不行，嘻嘻笑着闹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去。他们在外辛苦了四个多月，要回家团聚去了。临行前还有办了个杀青宴，所有的剧组人员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那天晚上闹得很晚，几乎都闹疯了，反正第二天不上班，尽情享受啦。

沈素素当晚并没有待多久，她让杨姐订了凌晨的机票，当晚飞京城。杨姐还笑她，说她太急不可耐，等了那么久竟然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

沈素素才懒得和她争辩，悠哉悠哉的说：“那你别一个月好几次的往京城跑啊。”

杨姐戳她脑袋：“死丫头。”

沈素素送上一个笑脸：^-^

——

沈素素一行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快两点，外面还下着雪，银装素裹一片，寒风呼啸的吹着，冷飕飕的。

不过令沈素素惊讶的是，她居然在机场看到有来接机的粉丝，摇动的横幅上是她在《秋词》里瑶琴身穿旗袍的造型，还有《欢乐江湖行》里的Q版头像，目测大概有几十个，甚至还有几个记者。

沈素素又惊讶又高兴，不仅接受了个简短的采访，还给她们一一签了名又拍了合照，逗留了半个小时，才被簇拥着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