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奸臣的“后宫”(6)

折腾了好一会儿,钱程终于坐上了自家的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车内钱平不无忧虑地看着自家的大人,叮嘱说:“大人,你一定要小心为上,最好躲在一旁,不要让陛下找到什么错处,借机发难;还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对每一个人都要点头微笑,要看起来莫测高深,让人摸不清底细,这些我比你懂。”钱程笑嘻嘻地说。

“还有,大人的属下吏部田侍郎素来和大人相处得不是很愉快,曲侍郎和吴郎中常常来拜访大人,是大人在吏部的心腹……”钱平不放心,再次叮嘱。

“我知道,姓曲的胖,姓吴的杆子一样。”钱程耸耸肩,心里明白,这心腹以后还会不会是心腹,就看今天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钱程下了马车,只见东华门前黑压压的一片马车,却鸦雀无声,许多王公大臣都身穿白袍,神色悲戚,往宫里头走去。她定了定神,随着人流,缓缓地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钱程忽然隐隐听到了嗤笑声,她四下一看,忽然惊觉周围的人群都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仿佛以她为中心,划了一个隔离圈。

钱程不以为杵,只是高深莫测地朝他们笑笑,昂首阔步地朝前走去。

停放灵柩的上德殿在整个皇宫的东南角,两个侧殿摆放着各种法事的法器,幡旗招展,和尚们正在念经超度。先帝的灵柩停在上德殿里,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木被七七四十九道漆刷得油光蹭亮。各个王公大臣跪在蒲团上,很多人都连哭了七天,这会儿都颇有点有气无力了,只是垂着头,哀哀地啜泣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程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膝盖发麻,正在左右挪动换姿势的时候,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陛下驾到!”

钱程顿时心头一振,低头看去,只见高高的门槛处跨进来一双炫黑色的靴子,上面绣着金丝线,缝着繁杂精美的花边;入目可见龙袍的下摆也是炫黑色的,想必是先帝新丧的缘故。

眼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钱程立刻聚集丹田之气,凄厉地大叫了一声:“先帝啊!你怎么不将我也一起带走了啊!”说时迟那时快,她越过前面几排人影,一头扑在了先帝的棺木上,嚎啕痛哭了起来。

四周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钱程那抑扬顿挫、忽高忽低的哭声,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近百道目光倏地一下都射向钱程,惊诧、鄙夷、漠然……什么都有。

钱程的哭那可是受过专人的熏陶:当初李明启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龙套的时候,她为他争取来一个T剧的角色,T剧的收视率、曝光率都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所有的角色都歇斯底里,男主角、男配角也无一例外,惨遭荼毒,要求哭、吼、撞墙等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李明启为此去参加了为期两个星期的培训,她全程陪同,自此电视上那些悲情女主的哭戏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先帝啊,臣这几日脑中空白一片,今晨的时候忽然忆起你的音容笑貌,宛如诛心之痛!先帝你待微臣,恩同再造,情胜父母,臣悲难自抑,唯有将你以前喜爱的东西小心保管,多加疼爱,就仿佛看到先帝亲至一般,以期能慰先帝在天之灵一二……”钱程一边哭,一边说,话中有话,哭里带喘,偶尔哽咽,偶尔抽搐,偶尔号啕,偶尔断气,偶尔轻轻以头抢棺……

大殿内渐渐地哭声四起,把整个上德殿渲染得无比悲伤。忽然,大殿上传来一声清咳,一直沉默看着钱程的武成帝景恒之缓缓地开了口:“钱大人不必太过忧伤。只不过昨日朕听说你得了离魂症,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怎么今日便好了?”

钱程泪眼朦胧地瞅准那个炫黑色的身影扑了过去:“陛下,臣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昨夜先帝托梦,骂我忘恩负义,平时他如此宠爱我,居然连他都忘了……今早,臣便记起先帝了……”说着,她扯着龙袍的下摆,哀哀哭道:“先帝还说了,要微臣好好服侍陛下,说陛下英明神武、宽厚大度,先帝的眼光岂能有假?臣必然肝脑涂地,长伴陛下于左右!”

这个无赖小人!景恒之在心里暗骂,但对她失忆之事却是信了几分:以前的钱程,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样无赖的事情来。“钱大人有此心思,朕心甚慰。”他淡淡地说。

钱程一听,顿时心里大定,看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至于以后,她说不定早就远走高飞了。一想到这里,她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青年帝王来:剑眉薄唇,眼睛狭长,目光如鹫……这……这不是她当街调戏的那个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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