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侯(369)

龚佥事脸上的表情也的确差点绷不住,但最终他还是谦卑一笑,道:“是,是,下臣特地前来求见燕王殿下。”这般姿态和之前相比起来,那可就全然不一样了。

陆长亭心中猜测,他多半是听说了那知县的消息,害怕自己也落得一样的下场,着实等不下去了,这才忙不迭地来告罪了。

“长亭。”朱棣看都没看龚佥事一眼,直接出声叫道。

陆长亭应了一声,于是马上跟上了朱棣。

朱樉在后头从马车上下来,扫了一眼那龚佥事,鼻间轻嗤一声,显然没有将这龚佥事放在心上。

龚佥事虽然没认出朱樉是谁,但却认得他身上的衣袍,顿时浑身发软,差点倒下去。原本不可一世,以为自己还能和朱棣抗争到底的龚佥事,这会儿却是什么得意都烟消云散了,仿佛阴云罩顶一般,龚佥事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未来。

可是他又舍不得放下这些。

龚佥事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冲了上去。

“殿下!燕王殿下!臣、臣愿意用东西来换!”龚佥事彻底抛开了面子,直接在朱棣的脚边便跪下来叩头不已,“求殿下原谅臣曾经的无礼和鲁莽。”

陆长亭特别烦这几个人,哪怕此时龚佥事已经放低姿态了,陆长亭也毫不客气地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来换的?还请龚佥事莫要高看了自己。龚佥事也莫要在此处跪地叩头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燕王府欺负了你呢。”

之前他们不就是在散播燕王欺压他们的消息吗?现在再被陆长亭拎出来说,那可就着实不是一般的打脸了。

陆长亭看了看龚佥事尴尬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心里舒服极了。

朱樉走过来,一把揽过了陆长亭:“走了。”他和朱棣不同,他便不愿意陆长亭掺合到这些事里去,老四有什么就不能自己做吗?何苦支使小长亭呢?

当然,朱樉也不会说自己就是吃醋于陆长亭这般维护朱棣。

待朱樉带着陆长亭进去了以后,朱棣这才施舍给了那龚佥事一个眼神,“带他进来。”

程二点头,直接伸手将龚佥事拎了起来。

可以说龚佥事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了,他压下了心底的愤怒和屈辱,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被程二拎了进去。

陆长亭和朱樉都坐在厅堂里喝茶了,程二才拎着龚佥事扔在了地面上。

程二道:“还挺沉。”

陆长亭忍不住笑了:“辛苦了辛苦了。”说着递了杯茶出去,不等程二抬手呢,朱棣便已经当先伸手将茶杯接了过去,接到手以后,他还对着陆长亭微微一笑:“多谢长亭,正好四哥渴了。”

程二呆了呆,只能收回了手,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主子不厚道!

别说程二了,陆长亭和朱樉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朱樉一度怀疑,这还是老四吗?怎么变得这般无耻了?

朱棣浑然未觉他们的目光一般,端着茶杯坐了下来。

朱樉见状,再度识趣地退场:“长亭不如随我过来,二哥与你讲一讲西安的风土人情,如何?”

陆长亭有些疑惑,朱樉怎么偏挑在这个时候找他去?是不愿意他在这里旁听?想了想,也的确没什么好听,陆长亭便点点头,站起身跟着朱樉走了。

朱樉走了两步,还笑着回转身将茶杯抓了起来,道:“小长亭方才倒给我的,怎能落下?”

陆长亭嘴角抽了抽,这一定在计较朱棣刚才的话吧?

朱樉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揽着陆长亭大步出去了。

而趴伏在地上的龚佥事已经呆住了。

难怪……难怪上次他们为难了这姓陆的,最后惹怒燕王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原来这姓陆的,与燕王、秦王都关系匪浅……

龚佥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更觉得自己身上的罪过,怕是难以得到饶恕……

他哪里知道,陆长亭就只是个便宜弟弟而已。

“龚佥事。”朱棣开口了,嗓音低沉。

龚佥事不自觉地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小心地对上朱棣的双眼,只觉得里面盛满了冷酷的情绪。

“说吧,把你该说的都说出来与本王听一听,千万不要有遗漏。”

虽然朱棣的口吻听上去很和缓,但龚佥事却忍不住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开始道来……

龚佥事是当日那四人之中官儿最大的,比起旁人,他也的确拥有更多的花花肠子,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得以接触到比旁人更多的东西。又因为龚佥事的聪明狠辣,他们才敢让龚佥事接触到更多的东西。

能从他口中道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如刘山知道的那样单薄。

龚佥事在厅堂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待到下人将他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挥汗如雨,目光微微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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