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那只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眯着眼，在边翼的搀扶下，道：“回去。驻扎。”

边翼挂到嘴边的问话也吞进去了，他知道这个时候秦澈一定什么都不会

说。

军队开始撤退回了防线上，然后原地驻扎。

秦澈在回到了帐篷里的时候，就斥退了所有人，就连边翼都被赶出去了，没有人知道秦澈在里面做什么，只是香凝在靠近的时候，听见过里面传来了一阵好似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声。

韩菲的意识抽了出来。

此时她浑身上下都被汗水弄湿了，整个人也狼狈不堪的半跪在地上了，发丝还黏在了脸上，整张脸都苍白的可怕，但是精神还算不错，那双眼睛还是明亮的。

韩菲喘了几口气之后才从这个力竭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浑身的肌肉都像是被捶打了一遍，但好在禹州城总算抵抗住了第一波的攻击。

韩菲还来不及绽放嘴角的微笑，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韩菲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扭过头去，却发现本该站在房间里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韩菲拖着疲惫的身体四下寻找了一番，但是除了地面上的那几滴血迹之外，当真没有了百里纹修的身影，顿时，一抹不好的预感从胸口涌出。

而鼻尖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厚。

韩菲有些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口，一推开门，她就看见了满地的血，血液像是将泥土都给染红了，门外的空气都是浓厚的血腥味，怎么都掩不住，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不清的黑衣人尸体。

面前的惨状令韩菲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有些仓皇的想要去找那个身影，一转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一道白色身影。

不，已经不再是白色身影了。

他身上的白衫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甚至找不到几片白的地方。

而那道身影，和其熟悉。

但是在此刻，似乎又有一点陌生。

韩菲站在那里，张了张嘴，明明那个名字涌到了嘴边了，但是却有些害怕的喊出来，声音好似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无法开口。

直到……

他开了口。

“韩菲。”

百里纹修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韩菲一怔。

半响，他又吐出了三个字。

“你走吧。”

韩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缓说道：“小白，你……”

但是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百里纹修就打断了。

“走。”

由始至终，百里纹修都在重复着这一个意思。

韩菲明明是想要离开的，但是在此刻，她却有些迈不开脚步了，她知道现在的百里纹修不对劲，但是她想要涌上来的关心都被压制住了。

面前的小白，好像陌生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明明只有几步，她可以走过去的距离。

但是百里纹修却在他们之间建造起了一道沟壑，沟壑深不见底，也宽不见远，而这道沟壑，是他亲手划开的，也象征了，他彻底的放手了。

“小白！”

韩菲喊出了这个名字。

“若是再不走，那么你便无法离开了。”

韩菲的心一紧。

“他们还需要你，天下也需要你。”

韩菲攥紧了手，突然哽咽住了。

“再不走，你便无法离开了，结界快要被布下了，而我……最后只能替你阻挡一下。”

韩菲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做错了？

“走吧……”

最终，韩菲狠狠的闭了闭眼，还是转过了身体，朝着大门跑去。

第1015章 他的记忆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之后，百里纹修再也站不住了。

他突然的半跪了下来，手里握着剑插在地上，依靠着剑才堪堪没有倒下去。

而此刻，他的身体早已经千苍百孔了，一道道狰狞恐怖的伤痕遍布着，鲜血更是直接将衣服都给浸湿了，但是，他却没有将自己的伤痕暴露出来。

在他萧瑟的背影下，是已经气息不足的衰弱。

黑衣人比他所想的还要厉害，加上人数众多，而他因为背叛了总系统贺毕被抽走了强大的力量。

但哪怕如此，百里纹修还是守护住了他想要保护的人。

嘴角，他努力的勾起了一抹微笑，哪怕这一抹微笑再怎么包含了苦涩和失落，他都独自咽下了。

百里纹修忽然觉得，身上的伤口好像不疼了，原来只是因为心口的疼痛将伤口的疼痛给掩盖住了。

他做好了要放弃的准备，但是当韩菲真的离开之后，百里纹修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他所作的决定，究竟会带上怎样的痛苦，而那样的痛苦，甚至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