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带有悠远的气息，像是穿透了黑夜的笼罩。

韩菲在看着秦澈，哪怕此刻他的双眼无法睁开，哪怕此刻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哪怕此刻……她所有的承诺，都成了烟消云散的荒谬。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从脸庞滚落，留下了深深的泪痕。

仍旧发生的一幕幕，从她初相识，便相许，暮相亲，惟愿，相爱。

她是黄金护卫，他是魔界魔王。

他们本就是相互对立的存在，誓死无法同生，无法和平，无法言和。

初见，在桃花林里，她回眸一笑，惊艳了他的眼，从此便扎下了情种，悄悄发芽。

她还记得，那道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黑影，无数次在暗中不间断的保护，哪怕她强大到无需保护，但这一份心思却藏进了她的心底。

慢慢的，慢慢的，她同样记住了那道身影，直到那一天，她转过身，两人相见，四目相对，在刹那间她就知道，面前的人，是魔族，是魔王。

明明不该相遇，明明不该相识，明明不该相爱，但扎根在心里的人影又岂是可以驱逐？

她放下了自己的剑，放下了自己的信仰，放下了自己的身份，也放下曾经追逐的一切，她愿意为了他，成为普通人，愿意为了她，堕落成魔。

而他……愿意为了她，分裂灵魂，只为了令她再一次的复活，再一次的出现，再一次的纠缠。

千年前，她是神女，他是神卫。

再一次的相见，她在大雪中，看见了蜷缩着身子的他。

她以为，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却不知道，在那个时候，他早早的等在了那里，日复一日，扮作了最为软弱的模样，令她怜惜，他一直都知道，

她最是心软。

她带了他回去，精心照料，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他赖在了她的身边，这一次，他们的身份终于不再对立，也终于不再被迫分离。

战争拉开，他成了她身后最坚实的存在，他是神卫，却也只是保护她一个人的神卫，若她想要这个天下，那么他便助她得到这个天下。

第1042章 涅槃重生

征战四方，她终于在他如同蛛网一般的密谋中慢慢沦陷，她嫁给了他，天下苍生为聘礼，他们是世上当之无愧的强者，也是当之无愧的情人。

彼时，他为了她，剔除了魔毒，忍受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将一身的毒给封印了起来，只为了不令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封印魔毒，痛不欲生，实力锐减，这一切的痛苦他都没有透露半分，而是自己忍耐了下来，若是世上何为情，那么这便是了吧。

谁都不可伤她半分，就连自己也不行。

岁月荏苒，时光匆匆，当战败，她死去的那一刻，他终于发了狂，发了疯。

他恨，恨自己的软弱何无力，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了再次将她带回来，他耗尽了所有的一切，带上了诅咒，抬头转世。

这一世，他成了秦王，成了双腿残疾的废材王爷，受尽了冷落。

这一世，她成了丞相府不受宠的大小姐，身宽体胖，受尽了嘲讽。

他们忘记了前尘记忆，忘记了两世纠缠，重头开始，重新接触。

她再一次的为他倾心，为他心疼，也发了狠护他周全。

三生三世，他们历经了那么多的死亡，喝了孟婆汤，忘记了前尘记忆，却仍旧再次相识相爱。

韩菲在泪眼朦胧中，似乎还能看见他在对她微笑，那一抹温柔笑含着宠溺，可，当她想要追逐的时候，他的笑消失了，他闭上眼睛毫无生气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若一生了已，君可愿白衣饮茶，清风瘦马，与我，再不分离。”

最后一句缓缓落下，韩菲突然笑了，这一个笑却比哭还要难看，还要悲伤。

她再也保持不住这个姿势，她直接双手撑在地上，手指狠狠的抓着泥土，狠狠的，很用力，指头都发白了。

“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刹那间，这一句话始终贯穿着他们的相识之间。

可是这一次，她措了，她失败了，她没有做到这一个承诺。

韩菲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周围的一切，混战之中，魔族的士兵们还在进攻，盟国的士兵还未消灭，而九军奋勇杀敌，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耳边的号角声还没有停止，禹州城的士兵们似乎快要扛不住了。

颓败的趋势，在一点点的变大。

韩菲一点点的收敛起了脸上的微笑，她慢慢的爬起身来，将她的剑和他的剑呈现交叉状插在地上了。

随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澈，便转身离开了。

混乱的战场上，她一步步的走到了阵营里，那里，还放置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