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乖乖坐着的绾绾动了动，性格使然，见到来人也没吭声，不过钟秀秀要是这会儿抬头看她，一定能发现小姑娘骤然亮起的瞳。

来人在她们两个之间站住不动了，空气中浮动着一丝熟悉的气息，钟秀秀想的入神，没太在意。

绾绾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钟秀秀余光瞥见，这才扭头，正好看见绾绾抬起胳膊抓住来人的手。

那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钟秀秀一怔，化妆师不是个女的么？这分明是一只男人的手，她吓了一跳，顺着这只手抬头往上看，然后……

正对上卫衍似笑非笑的脸——

“卫卫卫前前前辈！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问完她摇了下头，这个重点好像不对，她视线回到卫衍牵着绾绾的手上，脑袋里有很多的问号，“？？？”

然后没等卫衍回答，她听见程绾清泠泠的嗓音冲着卫衍叫了一声——“舅舅”？

她看了看卫衍，又看看程绾，视线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过了几遍，终于悟了过来。

那天她跟卫衍说在片场遇到个跟他很像的小朋友他一下子就猜出来是绾绾竟然是这个原因！

舅甥两个除了性格神态，外貌上倒是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卫衍抽手拍了下绾绾的头，没有回答钟秀秀的话，视线死死锁在她前面化妆台上的剧本上面，薄唇开合间，清冷的声线从轻溢而出——

“……他将赵言初逼至茶水间的橱柜死角，右手覆上赵言初脆弱的颈，拇指指腹在她温热的颈脉上轻轻摩挲，两人额头相抵，男人身上散发着危险至极的气息……”

再念，后面可是赵言初被贺真强吻的戏份了！

钟秀秀魂飞魄散，飞也似得把剧本合抱在怀里，耳边是卫衍念完情景之后的一声轻嗤。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怔怔的错开卫衍逼视着她的视线，转到他拉着绾绾的手上。正想着要不要解释点什么，旁边的男人忽然腰背一弯，独属于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这次，你还准备躲到哪里？”男人的声线有刻意压低，尾音略往上扬，撩拨的钟秀秀心惊肉跳的。

这句是接下来贺真的台词，卫衍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钟秀秀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所以……所以他真的看到了后面的那段吻戏！！！

绯色从耳尖蔓延到四肢，钟秀秀怂兮兮的拿剧本挡住了脸。

卫衍似乎冷笑了一声，语气里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吻戏？不用提前跟男主角先熟悉熟悉？”

这话听起来……着实是酸。

她抑住笑，在本子下的眉头轻挑了挑，把剧本慢慢下移，露出来的两只眼睛神色真诚坦然：“那……到时候就……多NG几次？”

卫衍额角猛跳了下，化妆师正好进来给绾绾补妆。

小姑娘把两个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的分明，虽然一张小脸仍然绷着，不过钟秀秀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化妆间蓦地多了个人，气氛格外微妙，化妆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卫衍在旁边站着紧张的不得了，给绾绾整理发型的功夫不住的用余光在卫衍身上瞟。

绾绾抬手动了下左边化妆师刚别上去的发夹，皱着张脸：“这边有点疼。”

化妆师吓了一跳，也不敢乱瞟了。

*

钟秀秀陪着绾绾出去的功夫，卫衍掏出手机给乔宇打了个电话，刚说完乔宇几乎咆哮着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祖宗，你知道你这次去B市是干嘛的吗？前脚才签完的本子后脚就准备拱手让人？你怎么想的？！就算……陈浩再有能耐，那也只是个新人导演，你现在的咖位荧幕处女座你去演那种脑残剧你疯了还是被人下降头了？！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没门儿我跟你说！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你听见没！我不同意！不行，我得让阿和过去看着你！”

卫衍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逐渐停歇才重新拿起手机：“你也知道是荧幕处女作，那你想过没有钥匙大制作被我演砸了可能以后就只能回去演脑残剧了，但是要是脑残剧被我演出彩了呢？”

乔宇还是气得不行，坚决不同意。

化妆间里静悄悄的，卫衍轻轻敲击着化妆台桌沿，语气平淡：“我来替周唯，陈浩不会不同意。至于云上……用一个网络剧新人导演的总裁剧男主换一份大制作影视剧的合同，我想周唯的经纪人应该会很开心。”

他敲了敲手机屏幕：“正好是卫氏投资的，我打电话跟他们说。”

“卫衍！！！”

回应他的是一长串的忙音。

乔宇恨不得从电话那端钻出来给卫衍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他看着被卫衍挂断的电话，在办公室气的不行，阿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