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118)

作者:随花遇鹿 阅读记录

果然好个玉媚珠温的人物儿,一张吹弹得破的嫩脸,一双勾人魂魄的明眸,眉翠含颦,靥红展笑的,却任凭她如何笑,眉间都横着几分疏冷,像是不肯近人的。

那张小嘴,恰似新破的榴实,沈寒不觉看得心旌摇曳起来,只因这女孩儿太过熟悉,分明就是自己打架用的画上的那个女孩子。

“师父,为何对此女情有独钟?她到底是谁?”沈寒摸了摸后脑勺,甚是不解。

国师忽然爽朗大笑,这一笑又震的皎皎心里一惊,这国师平日里分明是个慈蔼之人,却总是无端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寒儿,她是老夫年少时的憾事。不过师父我可不愿你也有此遗憾,花开堪折直须折啊。”说罢祝明俊慈祥地望了皎皎一眼。

皎皎心里一闷:“果然这画中女子,是国师心爱之人。不过这盛朝也有唐诗‘花开堪折直须折’,果然此时空是错乱的不成?”

沈寒与师父说笑了片刻后,皎皎与他便欲要离开,想是外面的极物之宴,眼下也要结束了。

二人正走到门边时,国师却忽然叫住了皎皎。

“何提刑。”

皎皎回过头来,看见国师眼中一丝哀怨。

“我寒儿配得上你,如今也只有寒儿……咳咳,寒儿的终身大事若定下了,我心中也了无遗憾了。”

皎皎心里却莫名不爽快,像是毫无准备便见了公婆似的,她只得再做了一揖。

“深宫里,人心不可测,你们二人方才无论见了什么,最好都要当作没看见,这是老夫的仁慈提醒,不愿你们卷入是非。”

皎皎和沈寒应了声,才转身离去。二人心里都知道,国师指的是尉迟伽罗皇后流血的事。

二人走后,祝明俊拾起了眼前那副美人图,高高地放在了油灯上。

火舌很快攀爬上了画中美人的身子,渐渐将她一点一点地吞噬殆尽。

祝明俊望着空中飞舞的灰烬,眼中此刻只有一片虚无。

灞桥酒馆。

金何夕如往日一般,闭了店后,早早地便躺在榻上睡了,可她今日却是莫名的心慌。

赵星川说要去园子里修理围着海棠的栅栏,却是入了午夜,还没回来。

往日赵星川也总是在夜晚喝多了酒,睡不着觉,外出逛荡一阵子才肯回来。

只是这一日,金何夕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她起身后,披衣掌灯,推开了窗户。只见夜风中,花圃里的白海棠,长势甚是不错,围着海棠的栅栏也立得井井有条,没有破损之处。

金何夕忙闭了窗户,转身走出了门去。

她举头望着星空,心里终于升起一种忐忑,她与赵星川相濡以沫,过着平凡安乐的日子,或许这一切一切,都是假象?

金何夕寻着自己的感觉,踱步来到了渡口边,她看见平日里系在渡口边的,自己打渔用的小船,此夜却消失了。

她恍惚中看见隔岸的地方,似乎有一抹红影闪了过去。

金何夕不顾其他,一个猛子扎进了刺骨的灞河里,拼命地朝对岸游去。

废力挣扎了许久,她总算来到了对岸的密林里。

密林里没有灯火,方才的红影也消失不见了。她只寻着感觉,跌跌撞撞地走着。

忽然,她听见了赵星川的声音。赵星川此刻的声音,却丝毫不见了从前的呆傻。

“从此之后,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事成之后,莫说荣华富贵,便是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吝啬。”

“少主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这是一个女人阴冷的声音。

惊悚的是,无论是赵星川说的话,还是这女人说的话,都没有听见任何的回应。

金何夕沿着声音走着,总算在月色中见到了赵星川,她却愣怔在树后,不敢向前走一步,因为,赵星川和那红衣女子的眼前,站着数不清的黑衣人。

人数不说成千,也有上万,乌压压地塞满了整个林间空地。这些黑衣人不是普通的布衣打扮,而是身穿黑甲,脸上也带着黑面具,俨然是些训练有素的死士。

更让金何夕心里一惊的是,赵星川身旁站着的红衣女子,便是皎皎的护卫,祝红书。

祝红书朝着众死士道:“你们各位,都是自愿断舌的,若遇事变,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我与星川,自会照管你们的家人。”

死士们纷纷点着头。

金何夕听到此处,再加上方才泡了冷水,身子越发颤抖起来。

她转身离开了,轻声慢步地,连一片树叶都未曾踩响。

不久后,赵星川耷拉着脑袋回到了房中,他看见金何夕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醒了。

“回来了?”

赵星川拔下鞋子,丢在门边:“总算把那栅栏栽好了,可累了我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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