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125)

作者:随花遇鹿 阅读记录

第65章不惊鉴内红颜朽

日日朝歌夜弦的极华殿中,此刻不闻管弦丝竹,静谧夜色中,没有焚椒兰的气味,也没有宫女理鬓梳鬟。

烛影幢幢中,只有一个垂老的身影依依站着,回顾那日奢靡造极的极物之宴。

祝明俊凄凄笑了起来:“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他花白的头发越发稀疏了,几乎连最轻盈的细竹簪都挂不住了,国师却还倔强地挽了一个紧髻。

他只一人沉醉在这酒阑人散的宫殿中,独自起舞,只与自己的清影相伴。

不久后,殿外缓缓响起环佩之声,还伴随着馥郁的香气。

尉迟伽罗孤身一人来到了国师身旁,她不悲不喜,安安静静地看着国师舞蹈。

不久后,那把老骨头也舞累了,就停了下来,拾起了脚边的龙杖,随着胸腔起伏,费力地喘息着。

他看见伽罗皇后手腕上仍缓缓滴落着鲜红的血液,在来路上留了一条血线。

“结束了?”

皇后这才捂住手腕,似乎她已经习惯了流血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本宫才刚喂完国师的血树,特地前来交差的。”

国师听了后,烦闷地摆了摆手:“既然结束了任务,皇后娘娘不去陪伴陛下,为何来找老身?”

伽罗皇后轻蔑一笑:“国师说笑了。陛下真正依赖的,可是您呐。”

祝明俊仓惶一笑:“罢了罢了,那愚钝的皇帝老儿,形貌又丑怪,老夫向来瞧不上,果然替娘娘夺权,才是正确的抉择,咳咳……”

说罢,祝明俊绕过了皇后婀娜的身姿,重回了清冷的月光之下,手执折扇再次轻舞起来。

伽罗皇后望着国师的身影,巧笑倩兮:“说是为本宫夺权,本宫哪里有什么权,还不是全凭国师发落。”

说罢她竟轻轻唱起窈歌,婉转着腰肢,也伴着国师在月色下舞蹈起来。

二人冷袖相挥,就在此时,极华殿外春雷乍响,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冷雨。

待皇后一曲唱罢,国师爽朗笑着:“累了累了,不跳了……”

皇后忙搀扶着他,宽慰道:“国师年老体衰,还应适时保养,万万不可久劳……”

话还未说完,谁知祝明俊竟然动了大怒,猛然推开了皇后的臂膀,颤颤巍巍地要去找自己的龙杖:“体衰我认,可是年老……”

皇后被推闪到一旁,脸色也骤然大变,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探出纤指,捂住了嘴。

“是本宫有罪,本宫竟忘了,国师虽是老人形貌,实际上并非年老,您如今也不过二十八岁,还未到而立之年……”

祝明俊听到这话,更加怒了,他铿锵地敲击着龙杖:“你给我滚出去,我虽因病致此,却也由不得你可怜!”

皇后也不是好拿捏的性子,她听见国师让自己滚出去,更把头颅高高昂起,她理了理身上华美的垂绦,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极华殿。

宫门未闭,凄风冷雨中很快扫荡了极华殿的地砖,直把一块块玉砖变成了明镜。

祝明俊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望着地砖,忽然哀恸地哭泣起来:“怎么会……我不是吩咐过皇帝,宫中禁止明镜吗……”

越是如此,他却越死死盯着碧玉砖石上自己的形貌,疯癫地笑了起来:“公子我年方二十八,本生的一貌堂堂,风流玉树,为何你这妖邪之镜,要将我照成此番模样!”

说罢他只用拳锤一击,眼前那块玉砖就碎成了细末,随之奸笑起来:“血树就要养成了,我的锦瑟华年,就要回来了……”

何府。

月色下,皎皎站在后院里,盯着那些新栽的红花楹,已漠然站了许久。

管家常发小心试探着走上前来,他却迟迟不肯开口。

皎皎未转身,却先发话了:“沈寒如何了?”

常发这才松了一口气:“大人,沈公子仍不吃饭,也不肯沐浴,只躺在榻上,也不闭眼,就直愣愣地瞅着上方的锦帐。”

皎皎也不着急:“无妨,有些事情,他需要些时间才能接受。”

常发抹着汗,忙找话接茬儿,他指了指红花楹:“大人,这花怕不是底头的小厮买假了,哪有挂了骨朵儿数月还不开花的树……”

皎皎唇边轻笑,面上尤冷,心道这年代又没有塑料花,何故能买到假的。

“大人,您名下的田庄里,也都种下了那‘红薯’,听庄子里的佃户说,长势甚好。”

皎皎点了点头,但她眼下也不关心什么红薯不红薯的了,煮红薯来吃并不着急。

想到煮红薯,皎皎忽然想到这谐音极像祝红书:“对了常发,祝红书哪里去了,几日都不见她?”

常发讪讪笑道:“大人不见,我却常见,她日日都在偏院的井沿旁磨她那把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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