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67)

作者:随花遇鹿 阅读记录

皎皎匆忙去往偏院马厩里,想一看究竟。

只见沈寒在短棍儿上,竟用细麻绳系了根老萝卜,正引的那匹小矮马暖暖,不住地往前碎步跑着。

沈寒用的轻功,小马哪里跟的上,便急了起来,直到变成了一只嘤嘤怪。

“怎么越来越皮了。”皎皎轻嚷着。

沈寒忙停了下来,又将萝卜往身后一藏,暖暖眼见着萝卜没了,那大眼睛顿时失了光彩,用头不住蹭着沈寒。

沈寒摸了摸它那杏色的鬃毛:“对啊,暖暖,你怎么越来越皮了。”

皎皎调笑着揶揄道:“我是说你。你小子刚来时候不这样啊,不是翩翩君子、遗世独立来的吗?如今在这里欺负我的小马来了?”

沈寒听了这话,忙把萝卜从身后拿了出来,那小马忙伸嘴接住了,嘎巴嘎吧地嚼了起来。

他把手中的小棍儿一丢,摆正了身姿,轻咳了一声道:“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

皎皎大概只听见了关键词,茫然无措:“什么大受小受的……”

沈寒摸着马儿嘟囔着:“就是不能从细枝末节上,去思议测度我是不是君子,去想我的境界如何。”

他又望向皎皎,神情温和起来:“大受,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我,必须保护你,寸步不离。”

皎皎忙大大咧咧地摆着手:“哎~保护我也不是必须的,今日朝廷给我送来两个护卫,可都是甲等高手。更不必说我还有那寒光照铁衣。”

沈寒听闻新来两个护卫,那一脸的孤傲之气,顿时飘渺无踪了,他转眼又轻笑道:“姐姐好福气。”

皎皎见他神色不对,想引开话题,却见沈寒早已去逗暖暖玩了。

他上前哄了片刻后掰开了暖暖的嘴:“哟,这小马,早该用牙锉将臼齿锉平了,尤其是衔铁可能碰到的腮角处。啧啧,还长着颗狼齿,这可要趁早拔掉……”

说罢他又拍了拍马肚子:“姐姐你都不知道,暖暖是匹寻香马,它认得驯养人的味道,千里迢迢也能寻回家……”

皎皎背着手站着,她只惊异沈寒怎么偏偏今天话这么多。见这絮絮叨叨的场面,她只微笑着捏紧了手中的那封密信。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沈寒一个好消息:圣上抹去了他的奴籍身份,解禁了他的画作,他从此是自由身了,不必委身于别人了。

就在皎皎刚要转身离开庭院时,沈寒却从后头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他抓住她的手腕,从她手掌中拿出了那封褶皱的信。

他打开后只扫了一眼,便又塞了回去,重新把那封信塞回了皎皎手中:“我当你要瞒我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事儿,我已知晓了。”

沈寒顿了顿,又道:“我跟你说,你买的那小马可真不是一般……”

“沈寒,你……从此自由了。”皎皎打断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极端正的姿态笑望着他:“男儿自有抱负,你看着不大,却也有弱冠之年了,可以去闯你的一片天了。”

沈寒只愣了片刻,却没止住那勾唇的温笑:“好,既然何大人如此说了,我有什么资格求着你留我呢。”

说罢他转身离开,静静地去牵那匹小马。

皎皎面色无改,心头却略显焦急:臭小子,我这是客套官话,你竟听不出来?我好端端的何故要赶你走。

沈寒牵着那小马向马厩缓步走去,没有回身却朗声问道:“姐姐与我,算是过命之交了吧。只是,可曾交过心?”

皎皎云淡风轻道:“既已过命,便是彼此救过生身,难道你怀疑我,此身无心?”

沈寒停了脚步,仍未回头,他脸上再也绷不住,眼角微弯,破了一笑:“既然交心,一举一动,便能知其意。”

“那是自然。”皎皎步履轻盈地离了院子。

沈寒安顿了小马后,回到前院,却无意间瞥见了廊檐下站着的,新来的那两个护卫。皎皎正站在护卫前,盘问着名号。

左边的护卫竟是个瘦矮的白发小老头儿,老头手拿着一只比他高得多的长矛,直直站着,饱经风霜的脸上,显然是储蓄了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那老头虽说精瘦枯干,却精神矍铄,他把两脚一并,昂首挺立着,只是这腔调实在滑稽:“回何大人,在下叫老苍皮,手里使的是魂缨矛!”

“老苍皮?”沈寒在远处暗惊一声,这是个詈词,哪有自己名号起了个刁钻骂人话的,这跟叫自己“老不死的”有何出入……

再看右边那身材颀长的玉面侍卫,身着红衣短打,手中拿着一把青铁大悍刀,虽说神采奕奕,细看却分辨出是个女人:“回何大人,在下祝红书,使的是阎罗斩。”

沈寒听到“阎罗斩”,再听她吐纳气韵,惊觉此女功夫果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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