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离开时，眼尾余光扫过沐玥。她正低头做题，而刚刚牵她手的男生，看似在看书，实则在看她。

简言的心中五味杂陈。

高一的时候，沐玥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天天追着他跑，给他送吃的送喝的，烦得要命，他不止一次当面拒绝过她，可她就是不听，继续追着他转悠。他被她追得身心俱疲，终于到了高二，她的经纪公司给她接了好多戏，她不得不离开学校。

没有她的追逐，恢复自由的他，终于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可是，这自由的日子，没过上几天，他又开始想她。起初，他以为自己是没习惯，后来，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他急切地想要告诉她，她与他，不是单向的暗恋，而是双向的喜欢。可是他打电话给她，她的经纪人总说她很忙，不方便接电话。

于是，在她归来时，他精心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告白。

可她，却无情地拒绝了他，并迅速转学离开。

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了心？校长提议来S省一中学习交流，他毫不犹豫地答应，满心欢喜来到她的新学校。可是，她今天看都没看他一眼。

“简言，我都说了那个女人靠不住，你看，这才几天，她就搭上新的男人。”陈曦挽住简言的手臂，柔若无骨的身体紧贴在他的身上。

听完她的话，简言的眼神越发黯淡。

这边沐玥专心做完题，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一点。S省一中的王校长推行人性化办学，教学楼的灯是通宵供电的。整个教室，除了她，只剩穆尚文。

教室里的空调，年岁过大，供一会儿暖，就会停下来，歇上好大一会儿，继续吭哧吭哧地运转。沐玥见他只穿了一件校服，怕他受凉，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给他披上。

少年趴在桌上打盹，他浓密的睫毛，像振翅的雨蝶，扑哧扑哧动着。书中说过，人在做梦时，会快速眼动。

他，在做梦。

沐玥小时候梦魇，妈妈会拍着她的背，给她唱家乡的长调，长调没有歌词，只有旋律，有很好的助眠功效。沐玥学着妈妈的样子，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唱着家乡的长调。

伴随着她的浅吟低唱，穆尚文皱着的眉峰慢慢舒展开来，颤动的眼睫也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沐玥的眼皮越来越重，她面对着他，渐渐进入梦乡。

穆尚文半夜醒来，当他直起身时，发现有重物滑落，低头一看，是她浅蓝的羽绒服。拾起羽绒服，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孩，长发散着，遮住她秀丽的面庞，软软的，煞是可爱。

穆尚文将羽绒服给她披上，睡意全无，干脆趴在桌上，盯着她看，看着看着，手忍不住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又跟触电似的，迅速弹开。

他的教养，告诉他，刚刚的行为，是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控制住手脚，但他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他告诉自己，只看一会儿，她不会发现的，结果一看就是小半夜。

等沐玥醒来时，正好对上他清亮的眼睛。

“早。”

“早。”

两人就跟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互相道了早安。

但沐玥很快发现，他跟往常不一样，他刚刚好像对她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讥笑，是温暖的笑。

“你刚刚是不是对我笑了？”沐玥还没醒透，自然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穆尚文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沐玥挠着头，嘀咕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穆尚文嘴角抽了抽，忍住告诉她事实的冲动，“卷子好了吗？我给你批改。”

“好了。”沐玥恭敬地递上测试卷。

穆尚文拿出红笔，认真给她批改试卷，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

沐玥托腮，看着他过于优越的侧颜，发呆。这是她与他，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两人就跟老友一样，和谐地相处。

沐玥心想，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穆尚文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功夫，语数外三张测试卷，全部批改完毕。

语文110，英语130，数学96。

沐玥曾是国际超模，长期生活在外文国家，英语口语很好，语法稍微弱些，而他编写的英语笔记侧重点就是语法，沐玥看后，受益匪浅，两相综合，她的英语分数考的最高。

最让沐玥高兴的，当然是数学。

96分，48分的两倍。

穆尚文出的卷子，比洪七公上周六考的卷子要难，沐玥竟然考了双倍。

这可是沐玥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一个模特，穿到书中，成了一名演员。隔行如隔山，天知道，她的压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