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贵妃多妩媚(132)

楚少渊见她老实吃了,这才满意点点头。

不多时,小厨房又送来一两盅炖品,一道是牛肉羹,给陛下用的,另一道却是山药乌jī汤,一看就是给苏轻窈吃的。

苏轻窈不由自主往楚少渊那望了一眼,见他面上淡淡,心里却有些难以名状的窃喜。

被人关心的滋味,就像喝了一大口蜂蜜,甜滋滋的,却不觉得腻歪。

等这顿晚膳用完,楚少渊坐在桌边没说话,苏轻窈也放下筷子,安静陪着他坐。

也不知为什么,楚少渊原本带笑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苏轻窈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对他的一举一动竟是这么在意,此刻见他皱眉,边不由自主揪起心来,不知要说些什么。

但楚少渊却相当沉稳,他那难看的脸色不过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待苏轻窈再偷偷望去,他已恢复如常。

娄渡洲小心翼翼守在身边,这会儿不得不出声道:“陛下、娘娘,宫灯已经点燃,可去广场上散步了。”

楚少渊便起身,对苏轻窈说:“走吧。”

于是两个人便又一起出了前殿,安静地在广场上遛弯消食。

苏轻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得到此刻楚少渊心情不好,她几次三番想开口,最终却也没敢多说什么。而楚少渊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身边忐忑不安的苏昭仪。

等两人默默逛了两圈,便分道扬镳,苏轻窈去了石榴殿,楚少渊自回他的寝宫。

娄渡洲一直跟在楚少渊身后,见他进了寝宫就站在窗边生闷气,实在也有些心疼的。作为男人,且又是个阉人,他对楚少渊心里的憋屈最是明白。

明明身边就有如花美眷,两人又很琴瑟和鸣,若是寻常夫妻,定也和和美美恩爱一番。但这事放到楚少渊身上,却是异常艰难。

这么多年,太医也瞧过,大师也看过,人人都说他身体如常,却偏就……有心无力,一点行事的可能都无。

楚少渊原本以为他自己是冷清人,也可能天命不好,前世才孤独终老。如今找到相和之人,说不得能缓解一二,可刚刚无论他怎么想,自己却到底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难堪了。

曾经盼望过几十年,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妄想一场。今生再盼,依旧如镜花水月,风过无痕。

原来他怨恨过、痛苦过、辗转反侧过,最终却随着时间一一消散,行将就木之时,他告诉自己,无论这一生发生过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未曾发生,人之将死,一切都是空茫。

他什么都带不走,也什么都留不下。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只悄悄问了一句苍天:朕为大梁兢兢业业五十年,可否给朕一个好来生。

然而再睁开眼时,他却回到了自己曾经的皇帝寝殿中,似乎他刚一醒来,年轻的娄渡洲便两步上前,对他道:“陛下今日可早。”

那一瞬间,楚少渊又些许的茫然,又有无边的激动。

后来,便是这半年来,逐渐消弭的期望和越发活跃的内心。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他以为自己如一潭死水的心,其实也能泛起涟漪。可无论他如何期盼,却依旧心动无用。

遗憾吗?到底是遗憾的。

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这样一个人孤坐在寝殿内,对着一室灯火,度过每一个安静沉默的深夜。

娄渡洲站在身边,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无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楚少渊这惨淡的命格。

不如什么都不说。

娄渡洲给楚少渊上了热茶,便悄悄退了出去。

楚少渊望着窗外明月,沉沉叹了口气。

此时的苏轻窈,却是对楚少渊的那些复杂心思一无所觉,她正舒舒服服躺在浴桶里,让柳沁给自己洗头发。

柳沁洗gān净她的头发,便用汤婆子给她gān发,见她心情很好,想了想道:“刚在御花园里,陛下不是用帕子给娘娘擦汗?”

苏轻窈很是悠闲地躺在那,闭着眼睛道:“是啊。”

柳沁就道:“那帕子似乎是娘娘的。”

“嗯?”苏轻窈张开眼睛,疑惑地问,“怎么可能?”

这话一说完,她就顿住了,猛然想起上次做的那个三君子的丝帕,还没自己欣赏就被陛下收走,至今没还给她。

不过那帕子她只在陛下寝殿里做过,柳沁应当没见过才是。

果然,柳沁又说:“娘娘还记不记得,早先给陛下做过一个抹额,当时找不到盒子装,便用娘娘随身的帕子包好,呈给了听琴姑姑。”

叫柳沁这么一说,苏轻窈才想起这一茬,因是半年前的事了,苏轻窈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帕子很普通,是她闲暇时自己做来练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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