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油门的轰鸣声让易安觉得刺耳，顾平生一直没有和自己对上视线，此时，易安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僵局：“我们去哪？”

然而给与他回应的还是沉默，易安心里叹了口气，决定闭嘴。

他们绕过了城市的很多条路，经过了无数的人群，不知过了多久，车最终被停在了海边。

发动机的声响消失了，整个世界也静默了下来，耳边传来的只有那海浪敲打岸边的声音。

“平生，你生气了？”易安解下安全带，转过身来，看向对方的眼眸。

易安看顾平生还是没有说话，便倾身上前，双手捧着对方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在我的记忆里你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

“原来的你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过。”顾平生对上易安温柔地眼眸，下意识地说道。

其实顾平生现在真的很生气，他见不得易安和别人亲昵，想到刚才季青临的那只手，他就有把它打断的冲动。但是顾平生也不敢对易安发脾气，他现在对待易安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他很怕哪天易安再次消失。

“我现在的生活环境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还是易安啊。”易安从顾平生的神情里好像看到了一丝丝委屈，他觉得此景有些奇妙。

顾平生垂下头，紧紧抱住了易安。

这怀抱让易安觉得骨头都被勒的疼，但是他感受到了顾平生的不安，也就环抱住了对方的后背。

“我很怕。”顾平生的声音从易安的肩窝里传出来，有些被空间包裹住的回响，让易安听得更真切了。

☆、第 38 章

“嗯？”易安有些不明白。

“我一方面想让你过得自由，却又很矛盾，离开了顾家的束缚，你会不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原以为我可以掌控很多事，但是我发现你却是个例外，我很怕哪一天你又离开了……”顾平生想到了易安死后那段痛不欲生、行尸走肉的日子，“我不想再经历了，没有你的日子，活着比死更难受。”

“不许你这么说。”易安察觉了他的情绪，但是没想到顾平生却如此不安，就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继续说道，“我啊，从第一次到顾家就喜欢上你了，你别不信，小时候的感情没有分界点，但是要追溯起来，那我就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一眼万年，就是说我的。”

顾平生听到易安说的，有些震惊，他不禁回想起那个午后，阳光正好，易安躲在顾明远的身后不敢抬眼，自己就伸出手拉住了他，也就是那时，对上了易安的眼眸。

“我呆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更爱你，可是你总围着林筠转，我不是不难过，但是我知道我没办法奢求什么，能陪着你就够了。”易安继续说着，“我当初的确是因为顾家的束缚才会以这样的方式留在你身边……”

顾平生听到这里，心痛起来，他担心的事情得到了印证，然而下一秒，不安的情绪却被易安的话吹得烟消云散。

“如果我是自由的，我会追求你，直到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

易安声音很轻，每字每句却刻在了顾平生的心上，这些只言片语仿佛有魔力似的，铸成了顾平生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不明白我的重生意味着什么，我称呼他为一个奇迹，所以我无法控制这些奇迹的东西，但是我相信存在即合理。如果……”易安犹豫了一下，“就算这个奇迹消失了，你也要知道，我会努力再遇一个奇迹回来找你，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易安知道这些话很荒谬，但是他希望顾平生此生幸福，乃至生生世世。

这一席话让顾平生的心揉成了一团，那种酸楚在击打着它，他已经无法用情绪表达此刻的心境，明明是幸福的，但是胸腔里无时无刻不在跳动的那个位置，却很疼很疼。

“对不起……”良久，顾平生开口。

“不用对不起，你没做错什么。”易安拍了拍顾平生的后背。

“对不起我原来只看到林筠，对不起我这么晚才认清自己的感情，对不起害你去港口受到了危险，对不起让你替我受了刀伤，所有都对不起……”

易安觉得此时的顾平生像一只委屈的大狗趴在自己的身上认错，不禁好笑：“好，我都原谅你了。”

“谢谢你，易安，谢谢你能回来。”

时间静止了，两人维持着这个状态，直到远方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

“新年快乐，易安。”

“新年快乐，平生。”

温柔的吻适时地落下，海浪的声音，烟火的声音，呼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这是一个新的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