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地步，黎卫海要是还听不出来他就是个傻子了。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上哪去给你找十万？”

黎卫忠嘿嘿笑起来，他搓着手，两只手粗糙蜕皮，手指上是被香烟给熏得焦黄的硬皮，他看着黎嫣的房间，朝着黎卫海挤眉弄眼：“你没有，你女儿有啊。”

黎卫海狐疑，黎嫣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钱。

下一秒，黎卫忠就解答了黎卫海的疑惑：“我给侄女寻了一门好亲事，彩礼能有这个数。”

黎卫海伸出三根手指，黎卫海大惊，三十万！这么多。

不过转念一想，黎嫣好歹是他女儿，这不是卖女儿吗，黎卫海摇摇头：“不行，谁知道这是户什么人家，我女儿还要上大学呢。”

两个人讲话没有避着黎嫣，她在一墙之隔的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人家，好人家！三十岁，有个女儿，你女儿嫁过去只要生了儿子保准那小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听到这黎嫣用手指甲扣着门边，心里止不住唾骂这两个老畜生。

她才18岁刚刚成年，对方都快30了，还有个女儿，看样子还是个非要生个儿子的主。

黎嫣心里对黎卫海还有一丝期待，希望他能拒绝。

只是最终还是失望了。

黎卫海用手遮着眼：“也不是不行，能不能再加点，我们家小嫣长得多标致啊，三十万少了点吧。”

黎卫忠指着黎卫海一脸坏笑：“啧啧啧，行！我回头再去聊聊。”

两个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完全没有过问过黎嫣的意见，她就像是一件商品一样，供人讨价还价没有拒绝的权利。

晚上黎卫忠就在这住下了。

两兄弟挤在一个床上，虽然勉强，但好歹还能睡，黎卫海决定明天和黎卫忠一起去那户人家看看。

深夜，黎卫海卧室响起均匀的打呼声。

黎嫣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她悄悄地来到厨房，拧开煤气罐和灶台。

煤气特有的臭气迅速散发出来，黎嫣早就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做完这一切，她打开门离开。

此时屋外夜色正浓，一眼望去是无边黑暗，不过，一会她身后将会升起亮眼的光。

黎嫣踏入黑暗之中，她穿的外套就是黑色的，咋一看，二者融为一体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

黎卫海是被尿意憋醒的，他走出房门摸索着墙壁要开灯，一阵浓烈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停下了放在开关上的手。

黎卫海屏住呼吸，轻轻地拿开手，不敢大动作，生怕会引爆煤气。

他踱步到黎嫣的房间，悄悄地推门进去，适应了黑暗之后，他借着若有似无的月光看到黎嫣的床上没有人。

黎卫海动作轻缓地在各个房间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黎嫣的身影。

他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黎卫忠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黎卫海做了一个决定，他收拾了这个出租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顺走了黎卫忠的零钱和身份证以及一切能证明黎卫忠身份的东西。

他们兄弟两个人的身材差不多，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命丧火海的人是黎卫海。

黎卫海在心里念叨：对不起了大哥，你先不仁我才不义的。

第二天黎卫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伸了个懒腰，然后打开门，刚点燃烟，就瞬间被火球给吞噬，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求救就彻底和这个世界永别了。

黎嫣特地在这一天和学校请了假，她要亲眼看着出租屋毁灭才能安心。

她等了好半天，终于等来那声“轰”的一声。

黎嫣换上拖鞋和休闲居家服，假装从大楼里逃出来，她出来的时间选的非常好，恰巧赶上消防员到来，她被消防员安置在一旁的安全地带。

只是作为一个“孝顺”女儿，她还需要卖力表演，她不断地哭喊着，顺势要冲进去救身陷火海的父亲。

她当然不会真的冲进去。

周围的人拉着她，安慰着她，她的目的达到了。

掩饰在泪水里的是她得逞残酷的笑。

顾玉梅和黎婉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黎嫣耗尽了哭喊求救的力气，失去生机瘫坐在地，向所有人证明，作为一个女儿，她做的足够了。

而在人群中的黎卫海冷漠地看着黎嫣的表演，这一个晚上，所有人都看清了对方的伪装。

有的人卸下了担子，有的人背上了人命，而有的人在悲伤过后将会获得新生。

最终消防员在被烧得差不多的出租屋里找到了一句烧焦到变形的尸体，所有人都认定这就是黎卫海。

就算对黎卫海有再多不满，顾玉梅在看到尸体后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黎婉也不忍再看尸体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