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八十年代搞京剧(119)

作者:苏放英 阅读记录

没想到池世秋给她搬来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入戏,念道:“娘子,不要生气,先前是卑人的不是。喏喏喏,我这里给你跪下了。” 说完,他的手仿佛一撩袍子,单膝跪地。

看池世秋这么认真,盛慕槐也进入了状态。她此时已经不是盛慕槐,而是被夫君冤枉休弃的孟月华。她坐在池世秋身前,含着哭腔念道:“我孟月华好命苦也。”

她手拭了拭泪,唱西皮摇板:“自幼父母娇生养,盈盈十五嫁王昌。既读诗书你不自想,奴岂是柳絮就随风狂。”

池世秋抚须辩解:“男儿志气三千丈,污秽之言怎能当。黑夜碑亭虽明亮,一时性急未推详。”

盛慕槐微微摇头:“风雨莫测人难量,暗室何必日月光。阴谋毒计良心丧,休书叫人痛断肠。手摸胸膛你想一想,无义的王魁他比你强!” 唱到最后一句,她的手一指池世秋,但这指是青衣的指法,爱和恨都含蓄。

池世秋立刻接上:“万般事儿当原谅,夫妻结发情意长。事已悔过无反往,可念昔日绣鸳鸯。”

盛慕槐的表情加入了稍许伤感:“提起了昔日心内伤,同枕共衾似鸳鸯。向来做事无偏向,夫妻有话一同商。”

她想了想:“罢了!”

又唱:“趁此机会来合唱,只得同跪厅堂上。” 一边唱这个“上”字,她一边站起身,盈盈跪在了池世秋的身边。

两人的表演赢得了前辈们的赞扬。范玉薇的同学都悄悄朝她点头,称赞她眼光好,钱韵风说:“世秋已经有爷爷的风范了。小盛唱得也很好,而且有台风,我们该恭喜首都戏校教出了这么好的学生。”

李韵笙笑着说:“小盛是青衣、刀马旦、花旦样样能来。面试的时候她《坐楼杀惜》里的阎惜娇演得很好,又会踩跷,我看有韵春当年的感觉。”

这话让席间一静。谁不知道李韵笙这些年来一直为没能阻止师弟调去西北而心怀愧疚,哪怕后来被批-斗,他也不愿和早已经不在首都的师弟“划清界限”,在平反后也一直在努力寻找他。也正因为辛韵春杳无音讯,从他嘴里再难听见这个名字。

可他现在竟然说盛慕槐有辛韵春当年的感觉,那肯定是对盛慕槐很满意了。

李韵笙又说:“小盛,我和韵春搭班多年,对他的艺术是有很深了解的。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去问我。”

此话一出,席间大佬都是一惊,李韵笙这是要替他师弟授业了?辛派现在人才凋敝,李韵笙虽然不是辛派传人,但他如果愿意教,总能保留一部分辛派精髓。起码剧本、唱腔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盛慕槐简直受宠若惊,她知道李韵笙话的分量,连忙站起来朝李韵笙鞠了一躬:“谢谢李校长。”

她端起手里的茶杯,真心实意地说:“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别那么客气。” 李韵笙也站起来,白酒杯与盛慕槐的杯子一碰,将烈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啊,李韵笙还带这样截胡的?范玉薇心里一动,她不介意盛慕槐向李韵笙讨教,她自己本来也是个杂家,但这个学生她也是要定了。

她笑着低声对盛慕槐说:“慕槐,晚饭后我有话和你说,你稍微多留留。”

盛慕槐应了一声。

等席面散了,所有人都离开后,范玉薇和盛慕槐单独留在了包间里。

范玉薇说:“你别紧张。慕槐,我这几年一直想找一个徒弟,能够把我这大半辈子学的艺传承下去,也能将京剧重新发扬光大。虽然咱们满打满算就相处了两天,但我的眼光不会错,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慕槐,你愿意当我的徒弟吗?” 范玉薇问。

按说范玉薇这样的名角想要收徒弟,对方都是求之不得,换一般人早就一口答应了。盛慕槐也仰慕范玉薇的技艺,只是她不知道爷爷会怎么想,也不知道拜师以后,范玉薇会不会不喜自己演辛派戏。

盛慕槐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先问爷爷再决定。

她真诚地说:“范校长,我真得很崇拜您的艺术成就,也很愿意跟您在花旦的道路上继续钻研。只是我曾经学过辛派戏,以后也不想放弃,不知道您会不会介意?”

范玉薇说:“我和辛韵春两人都有不止一个师父,我当然不介意你继续演出辛派戏。只要你把我会的也都学好就行。”

盛慕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还是说:“拜师事大,我可以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告诉您吗?最多两天,我就给您答复。”

范玉薇笑了:“你这个小丫头,还挺谨慎的!可以,这是件大事,你回去先跟家里人说吧,离开天津前告诉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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