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八十年代搞京剧(16)

作者:苏放英 阅读记录

李桂莲既然是一只鬼,脚步就要飘忽不定,忽前忽后,辛老板踩着巴掌大的跷鞋,走着花梆子步,本来就修长的身段在绣花白衣白裤里显得更加婀娜。

他的肩膀上还挑着一只扁担,扁担两端做成龙头的模样,下面分别吊着两个十分沉重的彩色八角龙头垂穗水桶,桶里燃着一截蜡烛。

鬼火幽幽,他却运步如飞,双手不扶担子,仅用肩膀的巧劲就能让那水桶和扁担牢牢地固定在身上,柔顺的穗子随着他的身法有规律的左右摆动,一丝儿不乱。

他的八字圆场走得好极了,单腿下蹲又稳又轻松,双手将扁担举在空中旋转时,那沉重的担子仿佛只有三两轻,当真是身轻如燕,和鬼魂一样没有重量。

盛慕槐看着辛老板极高难度的技巧,听他娇柔甜润的嗓音,在看他那比女人还美艳三分的扮相,简直沉醉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现在无比明白民国那帮人捧角儿为什么那么疯狂了,如果她生在民国,只要在台下看过一场这样的演出,就永远不会对辛韵春忘怀。

以前她总恨自己没有和辛老板生在一个年代,可即使现在穿越到四十年前,也难觅斯人芳踪。辛老板最终的去处是个谜。而到了21世纪,也在无人继承辛派绝学了。

如果可以,只要可以……盛韵春心里燃起了一个如蜡烛般小小的却分外坚定的火苗,她要把辛老板的这些戏都一一解锁,然后在把它们全部学会。

她不敢自大的说她能把辛派重现出来,她只想圆自己、或许也能圆饱受磨难的辛韵春一个遗憾。

压根没有师父,却想复原一个流派,这想法十分疯狂。但是有这个脑内京剧系统,盛慕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了几分自信。

盛慕槐正在给自己立宏大的愿望呢,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下。

“丫头,丫头,醒醒。” 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盛慕槐立刻退出脑内系统,爷爷那条熟悉的红疤出现在眼前。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眶湿润着,呆呆地看着爷爷。

“怎么了,这孩子,怎么人都呆住了?” 盛春摸她脑门,似乎下一步就准备掐她人中了。

“我没事。” 盛慕槐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有种被家长撞破秘密的尴尬。

“怎么呆头呆脑的,是不是下午打扫学校晒中暑了?于学鹏那里有金银花,我去要点来给你泡水。”

“爷爷,我真的没事,刚才是在想事情呢。” 盛慕槐拉住爷爷的手说。

“你坐着,等下要一口气全喝完。” 爷爷才不管她说的,出门给她找金银花泡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阴阳河有一张程砚秋的剧照,我放在微博了~大家可以感受下

第9章

盛慕槐一口气喝完了爷爷给端来的金银花水,把水杯放在桌上,问他于笑兰的戏改得怎么样了。盛春告诉盛慕槐,于笑兰是挺有天赋的年轻人,这两天进步也很大,但是原来已经耽搁了太久,可惜了。

盛慕槐点头,笑兰姐在过去演的都是现代戏,直到1976年她从县京剧团的小京班里回来,才跟着团里的老艺人重新学习传统戏。但有些固定的模式已经在她脑海里形成,无法改变,而很多东西也确实落下了。

比如说刚才在《阴阳河》里看到的跷功,于笑兰就不会。其实别说于笑兰了,这种绝技从建国后被废除,到了现在,几乎已经失传。盛慕槐前世也只是在B站看到过台湾老艺人的教学视频。近年来一些年轻的京剧演员试图恢复这门绝技,但效果并不是很好。

要想恢复辛老板的戏,学会跷功当然是不能少的。于是盛慕槐试探着问:“爷爷,你在旧社会肯定也看过戏,你知道跷是什么东西吗?”

“跷啊,” 盛春眼睛仿佛看向了很远的地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当然知道了。”

“那您给我说说吧。” 盛慕槐怕盛韵春不答应,拉着他磨白了的蓝色旧布衣的袖口说。

“跷啊,就是花旦、刀马旦、武旦演出时绑在自己的脚上,模仿古代女子小脚的工具。穿上跷,演员的身材能更加修长,而且走路自然就能迎风摆柳、轻盈无比。别小看这双鞋子,上面全是演员的血和泪,真要吃大苦头才能练出来。解放后跷功就被废除了,现在也没人再练啦。”

那小小窄窄的两块木头,曾经支撑起多少精彩绝伦的表演,可那些表演现在都成了绝唱,不会再被人提起了,或许也不会再被人记住。

盛春眉梢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落寞。

盛慕槐早听说过跷功有多难学,就跟跳芭蕾舞一样,脚不磨破几层皮,不变形,不长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老茧,是练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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