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浧态度很坦诚,也知道错了,闻氏觉得此人要么诚意十足,要么狡猾多端。可是,他一脸正气,让闻氏很难去相信他有恶意。
一时间,很多指责之语,闻氏都说不出来了。
况且,颜浧也没做错什么,他经过了陆其钧的同意。
儿女婚姻,往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同意了,需得经过父亲首肯;但是父亲同意了,就可以议亲,至于是否询问母亲的意思,那是女方家内的事了。
这也是为什么曹广谱上京的缘故,曹家也需要陆落的父亲首肯。
陆落的婚事,必须要陆其钧开口,才能作准,除非陆其钧死了,否则老祖宗答应了也不成。
颜浧深谙“she人先she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下子就找到了陆其钧,将婚事办成。
这个人很聪明,闻氏心想。
“我并无意指责你,只是办得如此匆忙,着实叫人心里不踏实。”闻氏语气和软了下来,道,“将军何故如此急促?”
“小婿无父无母,祖父母尚在,却贵体抱恙,不忍打搅。自己婚事,原本就是小婿自己做主。小婿两年前见过陆姑娘,一见倾心,求娶陆姑娘心意已决,就向岳父大人递了求婚书。岳父大人应允了,故而办得很顺利。”颜浧道。
闻氏一想,他这话也没什么错。
他唯一省略的,是去找个媒人,然后大张旗鼓告诉众人他要求亲。
他自己递了求婚启,陆其钧很快给了他糙帖,他也照规矩放了三天,才回了糙帖。
似乎也没什么错,一切都是照规矩来的。
闻氏哽住。
说人家办得急促,可明明着急的是陆落的父亲,怎么好说颜浧的不是?
颜浧是个将领,常年在外领军打仗,最深谙“兵贵神速”的道理。
他是看上了陆落,又知道陆落的家庭qíng况,倘或先告诉颜家家族内众人,再慢悠悠找媒人、递求婚启等,这桩婚事肯定是诸多波折,甚是还成不了。
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议亲很麻烦,颜浧不想要这些麻烦。而且,他也痛恨族人对门第的偏见。
颜浧觉得,拖拖拉拉的,讲究这里讲究那里延误了时机,必定要坏事!再说,他领军打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先斩后奏更有奇效。
所以,他事先没有告知家里。他自己的心意,他自己明白。
他看望过陆落一次,确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就去拜访陆落的父亲。没想到,岳父大人忒好说话,一切如愿悄无声息就办好了,没有半点阻拦。
这就是把握了战机。
不过,岳父竟然没有支会岳母,颜浧后来才听说,他有点意外。
“小婿常年在外,倘或哪里做得不对,岳母教导!”颜浧诚恳对闻氏道。
“倒也没什么不对……”闻氏咳了咳道。
已经定亲了,在颜浧没有大错的qíng况下,闻氏的女儿是不会改嫁的。既然陆落要嫁这个人,将来他就是陆落的天。
倘或真惹得他不快,以后他对陆落不好,闻氏都不管了。所以,话题点到为止,闻氏就没有深究不放。
颜浧再次叫她岳母,她就当是人家口误,没有去纠正。
颜浧喜出望外。
“我还有几件事……”闻氏沉吟一下,开口道。
“岳母请说,小婿无敢不从。”颜浧立马接话。
第033章回府
陆落躺在chuáng上,细数帐顶的石榴花。银条砂的帐子,轻薄透气,撒在帐顶的花朵,艳丽的红几乎要从细fèng里淌进来。
石榴花特别艳,浓郁得能bī退世间繁华,但是它无香,不会有彩蝶萦绕嬉戏,美艳得有些寂寞。
陆落一棵棵数花,忍不住想起前年的端阳节,曹广谱送了她一只纸鸢,是他自己绘的金红鲤鱼,远远望出去,映照着日光,比石榴花还要灼目。
特别好看。
她不是个含糊的人,很清楚自己对曹广谱没有爱qíng。饶是无qíng,今天陡然听到他一席话,也特别伤感。
陆落总以为,会和他有一生一世,细水长流,以后有慢慢培养感qíng的机会。不成想,缘分这样短。
她向来不qiáng求缘分,这是第一次感叹。
“我以后怎么办?”陆落在心里想,“嫁人是万万不能的,嫁到颜家更是不可能。这桩婚事,要如何退了才能不让母亲担心,不连累到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