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292)

  这间地牢专门关押重犯,乌铁条一根根竖得密齐,方方正正像个笼子,jīng炼钢刀也难砍出印来。

  乌明四十有余,此时已经换上囚衣,去掉了簪子,披头散发。他神qíng虽冷,面色还很光亮,因为尚未开堂审讯,也没经历刑求,一切要等明日早朝的决定。

  他先见到堇燊,浓眉皱得迷惑,不认得这人。再看堇燊身后,灯光只照到那人半身青衫小半张脸,乍望之下微微面善,仔细瞧上一会儿,却又陌生了,只觉那人刁眼梢清寒气。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转告郡守大人,乌明被风娘构陷,全不知她另一身份,请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乌明说得很冷静。

  王泮林勾起嘴角,“这话还是请乌大人自己同郡守大人说吧,我管不着。”

  乌明双目一睁,“那你们所为何来?”

  王泮林笑声淡淡,“来向待诏大人讨教一件旧事。”

  “什么旧事?”乌明眯起眼,不知怎么,听着王泮林以旧官职称他,心里就发寒。

  “千里江山……”

  王泮林才说四个字,乌明连连后退,直至背脊靠上铁笼那头,头颅却刻意抬高,两块颧骨凸刻,目**光,“千里江山世间瑰宝,只可怜天妒不凡少年。这件旧事谁人不知,即便我曾教过王希孟习画,又任北都书画院待诏,也不比大家多知道什么。”

  “是么?”王泮林缓缓吐道。

  “是!”乌明气短。

  “这么吧,乌大人不必说话,由我来说,等我说完,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王泮林双手拢进袖子里。

  乌明刹那又觉半道影子熟悉。

  “一问你,连庆六年chūn,王希孟呈给晖帝的《南山松涛图》,晖帝斥他风流妄纵,竟在画中绘入伎子衣衫,污秽圣山高松。那件衣衫可是你添上去的?”

  王泮林在暗,将乌明上下打量,嘴角淡然抿苛。当年谨小慎微,看似本份的乌待诏,原来是这副狡猾的模样,自己真得太狂了,狂到盲目,看不到这等小人,以至于一步步落入他们的陷阱,醒过神来已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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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9引 大未必佳(月票50加更)

  乌明心惊,但冷哼,“胡说!分明是王希孟恃才傲物,仗着晖帝看重,不但喝醉失态,作出无德之画,还非要呈给圣上……”

  无德之画,令王希孟的才华蒙尘,晖帝罚他闭门思过,后来不准任何人再提,似乎小事化无。王希孟照样享受《千里江山》带给他的无限美誉,但其实那就是坠落的起点。

  “二问你,连庆六年冬,王希孟作《万鹤祈天图》,可是你向晖帝谏言,说他暗讽帝王昏庸,不顾百姓死活,办奢华祈天祭?”

  “……”乌明神qíngyīn郁,“是我又如何?也不止我,同谏的还有其他几名待诏。当时河南受旱灾之苦,流民上万,饿殍百里,王希孟自以为是,以《万鹤祈天图》讽刺圣上不作为,竖子无德又无理,我等看不下去。”

  “三问你,连庆八年chūn,王希孟呈上《北漠大雪图》,以北漠地经为模本,可是你调换了那本地经,把军镇所在山图偷放进去,让王希孟背上泄露军机之罪名?”

  那是王希孟最后一幅画作。

  “不是我,我只帮人作旁证,证实王希孟所画确为军镇地图。”乌明眸中寒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王希孟少年得志,过于自满,一度度放纵,一度度不知悔改,最终才华变诡诈,为名利丧失了做人根本,自取灭亡。你是王希孟什么人?还想为他平反不成?”

  王泮林袖子一动。

  乌明哈笑,“我告诉你,没用的。老话说早慧早夭,怪只怪王希孟心太大,整日想着为国为民,变革改策,偏偏他常伴君驾,一句话比得大佬们十句,怎能不成别人的眼中钉?画画的,就好好画,不懂得安守本分,天才也只能成狗屎。连王家都只能舍弃掉的逆子,你算什么,追问不休。其实王希孟运气还真是好,死得恰好,不然连累整个王家谋逆大罪,就没有他们今日风光了。”

  “你帮谁作旁证?”听蠢人说话真心累,一会儿说一套,自相矛盾还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了。

  “……我没帮谁,都是书画院的人一起商量着行事的。”乌明却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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