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320)

  这手段,金利沉香十四岁时就用过,不过比音落狠,选个大冬日,掉到湖里喊年哥哥救命,一病整个冬天。从此,金利沉香勾去年颜三魂七魄。任节南和小柒说破嘴皮,年颜也不信从小娇生惯养的金利沉香会对她自己那么狠。

  音落惊抬眼,眼中盈盈泪光,“我没……怎会……”

  节南转过身,一脚踏进门槛,“你别装哭,我可不管你想搏谁欢心,只是我看不得蠢人,你又非要跟我说话,所以一时嘴快。望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另一脚踏进门槛,啪——背手砰门。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吃太多小人亏了,实在不愿意继续吃下去。

  门关了,音落的影像就刹那甩远,节南走上那条静湖水廊,两旁不见人,也不闻人声,似乎真如音落所说,王泮林还没回来,不过——

  她信自己那身叛逆骨头!

  一旦生出叛逆之意,习xing就完全霸道,敢跟老天爷耗上!

  节南往左看看小楼,往右看看水亭,便朝水亭走去。

  王泮林很喜欢在水亭里做事,写字作图造面具,暖炉熏香茶器,还有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若想要出门逛跶,多跨一步就能上舟上舫上湖。

  尽管这时候水亭无人,舟舫一只不见,节南却一昧固执地走过去,仿佛只要她站到那儿,王泮林就会凭空冒出来似的。

  她在亭里烧水,喝水,认认真真把兔面具擦了三遍,渐渐感觉不到右臂还挂在身上,西斜的太阳往水平线沉下去半个,快要相信自己的叛骨其实没那么神通——

  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

  好像小石头落井,咕咚!

  节南循声,探出水亭另一边,惊见原本全是湖水的地方浮着一条两足宽的石路,石路折过密密高高的篱树,不知通向何方。

  她毫不犹豫跃出亭栏,轻巧在浮石上点跳,转过挡住视线的篱树,顿见一叶扁舟泛湖上。

  船头坐一人,双手捉船橼,身旁架一鱼竿,银线忽闪,弯入水中。他的高髻松了,索xing扎成游侠儿那种垮垮的一束,半身青袍接满红霞,两只大袖绑束上肩,光luǒ硕长双臂。波làng左右上下摇曳,裤脚卷过了膝,赤足时不时让水拍打过去。

  大概听到动静,他偏头望来,漆眸如夜,眉若远山,夕阳最后一线柔和了他的清冷孤高,温和的湖làng伏成他脚下云海,没有笑就已谦谦温和,光芒仿佛与生俱来,恰似寒夜中指点迷途人的温暖星辰。

  “小山。”

  昼夜切换一瞬,白月绽放银光,云地天阶之上,是节南心里的飞仙。

  叶儿眼顿觉酸楚。

  除了他,还有谁呢?

  这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节南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脑中飞快掠过很多东西。

  一句话生平,崔玉真变心,孟元的坦白,乌明的诬蔑,马成均的指摘,也许还有她所不知道的,更痛苦的经历,bī得他只能走上一条死路,舍弃了人生中最辉煌的那段年华。

  若非如此,为何他对那个名字那么不屑,冷冽,甚至深恶痛绝?

  节南往小舟走去。

  最后一段石路还半浸湖中,退cháo不及,她却一步也不犹豫,任湖水漫湿了她的鞋,她的裙边,到舟前时水没过了膝。

  然而,本来水蒙蒙的双眼却变得亮若辰星,嘴角笑意深深。

  第229引 永别希孟

  “王泮林,你在gān嘛?”节南攀橼蹬上船,学这人朝外坐,绣鞋踢水。

  月影碎了一湖,也碎了云上仙景。

  “钓鱼。”王泮林笑音刁掉,“小山可想知道我为何钓鱼?再打四字。”

  “请你一定再容我猜一猜。”节南的表qíng也恶质,“愿者上钩。你料定我没淹死,就等着我自觉送上钩,对吧?”

  若渔夫皆有这等秀色,鱼儿自个儿就会往船肚里跳了吧?

  若有人说自己死了,谁还能说这人活着?

  王希孟,别了!

  她桑节南,以终南山的名义起誓,从今往后,她就跟王泮林打jiāo道了,打起十万分jīng神,再不会让这张脸迷惑!

  结果,节南这边起完誓,打算抛却以往向前看,某人那边把节南往回拽十万步,冷不防——

  “王希孟曾是我。我曾是王希孟。”

  节南两眼就差竖直了,撇过头去,死死瞪住王泮林,眼珠子会吞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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