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373)

  赫连骅看他师父目光如炬,撇撇嘴,“师父,当着你徒儿我的面,夸别人的徒弟,还扼腕叹息那不是你徒弟,恨不得破例收人当关门弟子,是不是不妥当?我这个徒儿还活生生的哪!”

  第三记戒尺打下,丁大先生不看赫连骅抱头叫,对节南一颔首,“桑姑娘,待我教训一下这个笨徒弟,六月十五前把他送回。”

  节南表示无所谓,“丁大先生只管拎走,伤筋动骨一百日,十几日的工夫养不好。到那天非但派不上用场,万一有个好歹,我还对不起大先生您。”

  丁大先生却道,“不过断了手指头,胳膊腿都没事,当个大力棒槌还是可以的。”

  赫连骅有气不敢出,有声不敢吭。

  节南要笑不笑,“那就随您了。”

  丁大先生弯腰拾起方才节南用过的柳枝,“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chūn风满洛城。桑姑娘,请接好了!”

  话才说完,柳枝笔直飞向节南。

  节南右袖一抛,接个正好,正想翻腕将柳枝的疾劲打消,柳枝却乖落袖中。

  这回,丁大先生没存较劲的心思。

  节南双手轻合,抱了半拳,“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qíng。谢丁大先生不追究我的冒失。”

  第267引 公子尾巴

  师父说过,门派之间最忌讳偷学。

  今日,节南一不小心犯了忌讳,但丁大先生以诗赠柳,说他不计较这事,所以她要谢他。

  节南是个聪明的姑娘,学武成武,学匠成匠,学棋成棋,学诗成诗,偏偏没有炫耀之心,所以在赵雪兰眼里不是才女,在赫连骅眼里不是高手,在很多人眼里不是一下子出挑的。

  然而,丁大先生与节南打了两回jiāo道,见识过她的功夫,又试探过她的悟xing,自身就具不凡,怎能察觉不出她通透的智慧,“今后有机会,再让我徒儿向六姑娘讨教。”

  赫连骅眼睛锃亮,“师父终于肯教我?”

  丁大先生笑而不答,背手走了。

  赫连骅冲节南挑挑眉毛,比划一个他最qiáng的手势,急忙跟着他师父接骨头去。

  节南笑望两人走远,却返身走回长石屋,在杂乱堆砌的弓弩弩chuáng和兵器里穿看,自言自语,“说什么来碰个巧,江杰说我走了?这位丁大先生真不会说谎。”

  她出库房的时候,江杰在山坳里,根本不知道她离开。从库房到这里,她没见到一个人,和赫连骅一出门就开打,丁大先生竟似从头看到尾。

  那就说明一件事。

  丁大先生一直在石屋里。

  然而,以她桑节南的耳力,石屋里如果有人,是躲不过去的,除非那人是功夫好手,刻意隐藏自己的形迹。

  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丁大先生在屋里却又隐瞒?

  节南走过那张又宽又长的木桌,上面堆着一卷卷的图纸,还有王泮林用来作图的炭笔竹尺和调色的白瓷台。有一卷纸半铺着,她一眼就看出是兔儿蹬,不由大觉好笑。

  这人真是把画画的天赋都转到造兵器上面去了。

  端午那日用来震慑马成均的兔儿蹬,确实是以神臂弓为模子改造的。师父死的不久前,节南终于成功还原颂朝qiáng悍的杀伤武器神臂弓,并对弩机进行改进,she程更远。师父死后,她当然守口如瓶,冷眼看金利一家子为神臂弓伤神伤脑。

  以王泮林成日算计别人的脑袋瓜,恐怕早就看出兔儿蹬与神臂弓的相通之处。

  “姓王的,排九的,也有君子之风。”没想着从她那里骗,而是凭自己本事来造。

  节南一边自言自语,也不关心王泮林画得对不对,将屋子各处仔细看了一遍,最后还是回到长桌前,坐进王泮林画图的那张椅子。她想来想去,除了那堆乱七八糟的失败品,大概就这张桌上的图纸最有价值。

  别看王泮林平时抠抠磕磕,“心怀鬼胎”,还真是没有她那么疑心重,用人似乎不疑。借文心阁这块地方弄弩坊,也不找武先生们轮值守护。里面还好,有江杰他们住着,可是这间王泮林自己花jīng力很多的屋子,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门房小厮是摆设,回回要听人唤才出来,而且日头一落就回自己家去了。

  那一卷卷的图纸就摆放在桌上,也不放个带锁的柜子,就把秘技摊开着?

  节南问过江杰。

  江杰这么回答,“九公子是出钱的东家,这点咱大伙都知道,见了面绝不敢对他瞎咋呼。但这造弩造器上的事,那就得听咱大伙的了。他才学几年的木工和火药,在白纸上涂几笔,在木头上刨几下,难道就能造出神兵器来了?这就叫纸上谈兵。起初有人好奇,如今没人把那些图纸当回事。九公子自己都笑自己,离成功总差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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