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1267)

作者:凤今 阅读记录

这种状态,暮青两年前经历过,所以理解。她没有香儿这么乐观的性子,能自娱解压,这两年,若不是步惜欢将这些熟悉的人送来她身边,难以想象她会不会在孤独与思念里熬出心病来。

这两年,吃着杨氏做的膳食,看着身边的崔远,听着血影和香儿斗嘴,她有时会有一种还在都督府里的错觉,只是起居多了彩娥和小安子的照顾,身边又多了一个孩子。

日子热热闹闹的,眨眼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她与步惜欢常通家书。在教导呼延查烈时,除了月杀,身边一向不留人侍候。月杀会将她和呼延查烈的言谈记录成书信发往汴都,这是她的意思。那年,她曾答应过步惜欢,他们之间不可藏事,无论她做何事,都要让他知道她的心思,苦乐同担。而今他们虽然远隔两地,但此诺绝不毁弃。

记得就是从那时起,步惜欢的家书总是一寄两封,一封谈情说爱话相思,一封谈军论政话国事。

南兴朝中的事,大到新政改革,小到人事调迁,步惜欢也从不瞒着她,常在信中谈及他制衡朝堂、处理国事时的心术和对大局的远见。这人从没问过她跟呼延查烈说的那些史事从何而来,但他总会在家书中参与他们的辩题,以帝王的身份谈他的看法,每阅家书,她都能获益良多。

她知道,他在教她政事。如同当年她不懂儿女情长,他便耐着性子教她懂得,而今她身居神殿执政四州,他远在汴都,仍千里传信,教她政事。

家事也好,国事也罢,他总是教她等她,不惧岁月漫长。

阿欢,你把所有的热闹都送来了我身边,守着我的初心那你呢?这两年,你是怎么熬的?

每每想起此事,暮青都心疼不忍,也就再不像从前那般写那三言两语的家书。可她是个寡言之人,尤其在说情话上实在不及某人,每每看信,读着他那些变着花样儿的撩拨之言,她都恨得牙痒,怀疑这人是不是借朝廷科举取士之便网罗了一批擅作闺怨诗词的酸秀才,不然哪来的那许多艳诗春词、哀婉之调?数数这两年家书中的诗词,都可以刊集成册了!

于是,她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开始以画回敬,就像在岭南时那般,只要他的家书中作有艳诗春词,她就回以春宫秘图。两年来,她画的春宫图也多到可以出本**经的地步了!

有时她会想,似他们这样的帝后,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日家书秘画若流落到民间,怕是要把天下人的眼珠子给惊掉了。

想当年,她初学画时,若有人告诉她,有一日她苦练出来的画技会用来画春宫,她是死也不会信的。

可如今,她不仅画了春宫,还常尝试着以憨拙的画法画些日常琐事。呼延查烈练功时,她画血影和香儿斗嘴时,她画崔远把殿值追得四处躲避时,她也画。连去年丝茶之路上发了大案,她回到中州后都画了一幅神殿图,殿门上贴的是张牙舞爪的凶犯画像,不但魑魅魍魉见之四处逃散,连坐在大殿飞檐上的神兽都被吓回天庭了

他把热闹都给了她,她便换了个方式,将热闹又送回了他身边。

他们就这么相互守护着,等着三年期满,夫妻团聚。

为实现安定四州的约定,暮青一日也不曾懈怠,寒来暑往,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三年来,丝茶之路热闹了起来,两国的贸易往来如火如荼兴农治涝之新政在中州南部试行之后,朝廷已下令在延州正式施行鄂族法典严酷,每至祖神生辰,暮青必借大庆之机废除酷法,而今九州之法度虽然尚有不同,但鄂族割鼻割舌、剜眼断肢之致残酷刑已遭废尽神官的残部在武牢山一役后元气大损,三年来遭神殿鬼军和神甲军的联手追查围剿,已销声匿迹一年有余。

三年来,暮青提点刑狱,时常亲自侦办大案要案,体察民情,考察农田水利诸事,政绩斐然,百姓爱戴。如今,百姓告状已能自觉地前去衙门击鼓,而非前往神庙。官吏断案、仵作验尸,方法经验虽然都还有待提高,但相比暮青执政之初已有很大的进步,无冤录已成为官府办案的指导书籍。

三年来,鄂族的女子和孩童皆已不再受旧神权之害,四州的治理和鄂族百姓观念的改变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新政的实施皆已步入正轨,洛都朝廷接手之后,只要沿着前政治理下去,四州之长治久安就能实现。

一进六月,暮青就开始着手交接政务,日子变得难熬了起来,看着小安子和彩娥高高兴兴地准备回汴都的事,暮青竟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中担忧了起来。她怕在这节骨眼儿上突然间出桩什么事,绊住了腿脚,她又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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