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掌珠(127)

“三娘子?”裴璨疑惑的叫着王珞,她是生气不想理会自己了?

王珞回神,歉然的望着裴璨,不肯教自己的是父亲,又不是裴璨,她又何必迁怒裴璨?她将书卷收好,正想好好陪裴璨说话,但突然想到裴璨会不会知道《春秋公羊》是什么书呢?她偏头看着裴璨:“裴郎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裴璨见小姑娘捏着书,细嫩的手指搭在深色的书页上,显得格外纤长柔弱,他不由脱口道:“只要是仆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珞问:“裴郎君知道春秋公羊是那本书吗?”

春秋公羊?裴璨没想王珞居然会问这本书,他想了想,给王珞简单的解释说:“春秋公羊是战国时齐国人公羊高为《春秋》写的一本释义,同《左传》、《谷梁传》并称春秋三传。”

王珞听得恍然大悟,原来春秋公羊是后人对春秋的补充解释,难怪自己以前没听过,但左氏春秋传她是知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到现在都能背诵,只是她没法将公羊传和左传联系在一起。王珞见裴璨笑容温和,对回答自己这种略显幼稚的问题,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她忍不住又问:“裴郎君,是不是很多世家都以春秋公羊为传承家学?”

第63章 出宫(五)

“春秋为五经之一, 许多世家的确以春秋三传为传承家学。”裴璨顿了顿说:“说来令先祖成公本也治公羊春秋,只是后来弃儒从玄, 才不再研读儒经。”裴璨出生河东裴氏, 家中儒经通读,只是裴璨个人更偏爱公羊传。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在前朝时显赫, 但到了大夏便不显了, 这其中也有弃儒从玄的缘故。

王珞暗忖时下虽依然以门第为尊, 但也已有科举取士, 历代科举皆以儒术为尊,所以王家才会逐渐没落?

裴璨见王珞听得认真,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三娘子想看公羊传吗?”

王珞摇了摇头说:“我先把春秋看完再说。”春秋语句太简单了,王珞看的有些吃力, 每篇小短文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理解,不过她还挺喜欢的, 很打发时间。

裴璨暗忖她连公羊传都不知道, 又如何能真正理解春秋含义?但他又不忍心打击王珞,他想了想, 委婉的劝道:“春秋微言大义、文字简质, 三娘子若喜史书, 为何不先从左传研读?”左传也语言简练,但比春秋稍微好一点,一样也是史书。

王珞默默的瞅了他一眼,又是一个把自己当文盲的人吗?

裴璨心思何等灵敏,王珞只这么一眼, 他就知道她一定知道自己用意,他连忙解释说:“三娘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春秋太无聊——”裴璨向来能言善辩,可对上王珞清凌凌的大眼,他难得有些结巴:“你喜欢看诗经嘛?”说完他恨不得把话收回去,诗经在当下是启蒙书之一,他这么说不会让三娘子更生气吧?

王珞没觉得裴璨是看不起自己,如果真看不起自己,就不会这么委婉的劝自己了,只是——阿耶给她们启蒙时候用诗经、郑玄让她读诗经、裴璨也让她读诗经,她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们都让我读诗经?诗经很重要吗?还是适合用来当蒙书?”

你们?裴璨心中暗暗奇怪,除了先生,还有谁让三娘子读诗经?他见王珞没有生气的模样,心中微定,也恢复了先前的风度,他温声解释道:“诗经并非单纯的蒙书,它也是五经之一,孔子曾让弟子读《诗经》以作为立言、立行的标准。先秦诸子的文章中也常引用《诗经》中的诗句为证。”简而言之,想要写文章就一定要先把诗经背的滚瓜烂熟,当然要被的滚瓜烂熟的也不止诗经这一部,五经以及诸多儒家经典都要背熟,但这点暂时没必要说。

王珞这才知道原来诗经这么重要,难怪郑玄会让老先生跟自己详细将诗经,她又问裴璨:“那除了诗经以外还能要读什么书呢?”知识匮乏不可怕,重新学就好,反正她现在年纪也不大。

裴璨说:“可以学礼记。”即使不学《礼运》、《乐记》,也可以先学《曲礼》,时下大夏风俗同先秦时期已大有不同,但总有些迂腐老先生喜欢捧着故纸堆说怀念先秦,三娘子学了礼记后,被学堂先生为难时,也能知道他们为何为难她。这是裴璨的切身体会,他在学堂时就常遇到这样的先生。王珞在弘文馆上课,难免会遇上这种老先生,学点礼记就不怕被打手心了。

王珞屈身对裴璨道谢:“多谢裴郎君指点。”

裴璨说:“我也没指点你什么。”他犹豫了下,又对王珞说:“仆早年念书时做了不少笔记,里面内容有些粗浅,但也不是寻常先生会教授的,三娘子若不嫌弃,我——”裴璨想说把笔记给她,又觉得有些唐突,这算不算私相授受?裴璨俊脸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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