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逸当年能够跟他做朋友，并忍受他多年——此时想来，自己也觉得有点惊奇。

但是这一刻，他却从荼蘼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不悦。

他对于荼蘼的这个问题当然是拒绝的，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想自己绿成一片草原。

可看着荼蘼这副样子，他有些莫名其妙：“可我让作者给我改成一个我喜欢并专一的女友不就行了吗？”

荼蘼认真的问：“你喜欢的女友是什么样的呢？”

“可爱吧，”苏清逸端起汽水抿了一口：“至少不能太傻，我喜欢软萌一点的。”

“那你喜欢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呢？”荼蘼又问。

苏清逸一滞。

“你只记得那篇文章里的母亲吧，哪怕最后让作者稍有改动，可改动的大部分是能力，比如赚钱的能力还有作者赋予她的金手指，但她本身的性格没有变……或者说没有变太多吧。”荼蘼说话总是不紧不慢：“所以……你能保证在面对作者笔下的女友，你还能有着绝对冷静的情绪分析自己的喜好吗？”

苏清逸：“……”

“爱情最是丧失理智，也最是讲不清道不明，也许你明知那人不值得你付出真心，可还是在作者的笔下全心全意的付出。”

苏清逸觉得自己的背后好像被人拿冷风对着猛吹，他下意识的抱住双臂：“你开空调了？”

荼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害怕了？”

苏清逸放下抱住臂膀的手：“操！”

他拿起易拉罐，发现里面的饮料已经被自己喝完了，又把手伸进怀里掏出烟来。

接着那略带凉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抽二手烟。”

苏清逸动作一顿，在反抗和听从之间徘徊，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你说怎么办？”

“就好像你说的，有一股意识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在你身边，通过这些小说来操纵着你身边的生活。那么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影响你的生活，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我们不妨用已知的条件来给这东西划上一些属性，缩小范围，就像解决任何一个难题一样。所以……这么久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共通点吗？”

“共通点？”苏清逸茫然。

荼蘼嗯了一声：“比如小说，比如反派。”

苏清逸一想到这个就脑阔疼：“你说的这个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科学……”

荼蘼又从抽屉里抽出一瓶易拉罐扔到苏清逸的手上：“你做一道很简单的物理题，让你用一个公式求解，你会问为什么这个公式是这样的吗？重力为什么叫重力，势能为什么叫势能……”

苏清逸：“……对啊，为什么？”

荼蘼再次露出苏清逸熟悉的鄙视智商的眼神：“你确定当初自己是考上咱们学校而不是花钱买进来的？”

苏清逸：“……”好好的怎么开始人身攻击了。

“你从最开始就偏题了，让你用公式求解，你去追溯本源，纠结于公式的原理是什么……”他拿手在空中点了点：“本末倒置，任何问题一旦追溯本源都会陷入某种哲学状态，就好像这个世界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哲学本身就没有解。”

他停顿了一下，尽量言简意赅：“总而言之，你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去找那东西是什么，你只需要找到它的特点，然后用已知求未知，当你从它那里得来的信息越来越多，你就越有可能寻求这个问题的最终解。”

“最终解？”苏清逸不明觉厉。

他被吓得猛喝了一口饮料，才算是慢慢缓过来，原本混沌的脑袋渐渐被荼蘼梳理得清晰。

在他恍然的时候，荼蘼用他独特的嗓音清晰明白的道：“对，摆脱这所有的一切就是这件事的最终解。”

苏清逸叹息一声：“感觉像在做一道难题一样。”

荼蘼望他：“你现在不就是遇到一道难题了吗？以前我们碰到这样的题都是怎么解开它的？”

苏清逸顿了一下：“抄你的答案？”

荼蘼：“……”

他难得失语片刻，自己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回事，苏清逸这家伙遇到不会解的题从来都是抄他答案。

他颇是无奈，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几年，你就没半点长进？”

苏清逸有些委屈：“我回家继承家产又不是去深造了，我现在……”为了不让荼蘼高估自己，他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的不足：“应该是退步了。”

荼蘼：“……”

他用着复杂的目光看着苏清逸半晌。

苏清逸被他看得心里惭愧，觉得当年好歹也是个能打的人，虽说学习上差了荼蘼一截，但也是脑袋灵光，天赋异禀的杰出青年，看着前程远大不可限量，未来是星辰大海……可惜家产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