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条人鱼会不会原谅他。

白舒有些忐忑。

人鱼少年盯着光屏看了很久，满目茫然，然后向白舒摇了摇头。

白舒大受打击。

摇头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不原谅？

他之前说的话果然还是太过分了。

白舒难过得小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他的两只小爪子捧着私人终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能让人鱼少年原谅他之前的无礼。

小白团难过无措的情绪肉眼可见，停在他身前的人鱼少年有些不安地用尾巴轻拍了一下地面，嘴巴张开轻轻啊了几声，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在纪南峥和白舒第一天来到这片绿洲的时候，人鱼少年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确切的说，是注意到了这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小生物。

他已经在这片绿洲待了很长很长时间，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其他人了，因此在意识到有人来到这片绿洲之后，他很不安，因为曾经的记忆告诉他，外面的人很危险。

但在这个毛茸茸的小白团跳进水里之后，他的那一份不安顿时就减弱了不少。

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身上带着一股让他非常舒服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潜意识里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小生物和他有共同之处。

明明外貌不同，甚至看上去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生物，但是他能听懂这个小生物的叫声。

但与此同时，一直跟在这个小生物身边的男人，却给他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根本不敢靠近。

所以他一直在水里默默地关注着他们，一直到了夜晚，他才敢探出头看向那个小生物的小房子。

但仅仅只是探出一个脑袋而已，他竟然还是被那个无比可怕的男人发现了，对方还专门跑到湖边，哪怕一句威胁的话都没有说，他依旧能察觉到，对方是在告诉他，让他远离那个毛茸茸的、有着大尾巴的小生物。

他知道，这个小生物叫白舒，这个非常可怕的男人叫纪南峥。

外面的人果然都很可怕。

他这么想着，然后怂唧唧地沉到了湖底，一整个晚上都没敢再出来。

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感觉到了白舒的气息，他一个没忍住，又往湖面上靠了靠，试图更近距离地去看一看这个让他莫名有好感的小生物。

结果就听见对方咕咕叽叽地说，看见了一条大鱼，还想吃掉大鱼。

人鱼少年四处看了看，附近除了他之外，所有的鱼都沉在水底，白舒口中说的大鱼似乎就是他。

虽然知道对方会这么说，很可能是因为没看清楚他其实不是一条大鱼，但他还是沉到了湖底，直到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抓住一条鱼，艰难地拖着自己的鱼尾巴挪到了房门前，把这条鱼送给了想吃鱼的白舒。

谁知这么做的第二个早晨，他就被抓了个现行。

他其实一直能听懂白舒的叫声，也知道对方已经和他道了歉，他本就没有在意这件事，更加谈不上原不原谅。

不过当白舒把光屏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所以他摇了摇头，却看见白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来，似乎是对他的反应很失望。

这让他觉得很无措，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白舒看见他摇头之后，会这么难过。

纪南峥同样感觉到了白舒的难过。

他垂眸看了一眼光屏上的话，想了想刚才人鱼的反应，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是看不懂你写的是什么。”纪南峥道，“如果他一直住在这颗荒星，没有和人接触过，不认识字很正常，并不是不原谅你。”

一边这么说着，纪南峥一边用眼角扫向一旁的人鱼少年，浅棕色的眸子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人鱼少年不经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表示纪南峥说的是对的。

白舒这才重新精神了起来。

人鱼少年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小毛团的脑袋，但在看见自己手上的污迹之后，连忙又缩了回来。

他的鱼尾巴在岸上一点都不方便，从湖边到小房间的这段距离，基本上都是他用手撑着地，一点一点挪过去的，因此他的双手早就已经沾满了地上的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人鱼少年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指了指湖泊的方向，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短促的‘啊啊’声。

白舒顺着他的胳膊看了一眼。

这就要走了吗？

白舒有些茫然地咕叽一声，他还和对方多说几句话，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海的精灵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多说几句话的话，就让白舒觉得有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