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天，沈歆瑶却只憋出一句：“这花旦原本的嗓音居然这么粗。”

莫安此刻回到了北倾川身边，却见自家主子正垂眸看着衣袖——上的手。他这才注意到，沈歆瑶竟一直拽着他家主子的衣袖未松手。

“松手。”

冰冷的没有语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歆瑶下意识抬头，却撞进一双毫无情绪却长得极美的眸子里。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到沈歆瑶的头顶，不过这么片刻工夫，沈歆瑶觉得自己后背出汗了。

——是吓的。

莫名的恐惧感令沈歆瑶心脏跳动加快，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立刻松开手，可不知道为何她好像动不了了。仿佛大脑迟钝，延缓了她的动作，反而让她下意识地更加拽紧了些。

北倾川看着衣袖上纤细葱白的手指渐渐收拢，因为用力导致指节处泛着几乎透明的白。空气有些发凉，小手受冷后一些地方还透着粉。

“你在害怕。”北倾川微眯了一下眼睛，盯着沈歆瑶，“你怕我？”

沈歆瑶用力摇了摇头，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说是，那么她会很危险。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希望别人怕他，但又不希望别人承认怕他。

“你不怕？”北倾川看起来有些好整以暇，“既不怕，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我就是……”沈歆瑶大脑快速运转着，然后把心一横，说道，“我就是见你长得太好看了，一时间看呆了！”

她说得又快声音又大，就跟在表忠心似的。北倾川愣了一下，而身边的人，也都心里一惊。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他们主子跟前这么大胆又直白的姑娘。

北倾川轻轻笑了一声，他一笑，沈歆瑶就真的差点看痴了。但随后她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北倾川见她动作，略微皱了下眉。

起初的惊吓过后，小腿上短箭带来的疼痛一阵阵传来，仿佛有针在扎她的心。沈歆瑶一张小脸疼得寡白，额间不断冒汗，身体也因为忍痛微微发抖。

你妹的，六皇子怎么还不走？他不走，谁敢动啊！

沈歆瑶一面维持着面上的体面，一面在心里疯狂吐槽。

“莫安。”北倾川唤了莫安的名字，朝他颔了颔首。

莫安干脆地点了下头，然后走到沈歆瑶身旁，抱拳道：“姑娘，冒犯了。”

说完，莫安立刻用剑挑起一截裙摆，刚刚好露出被短箭伤到的小腿部分，阿晚惊得短促的惊呼一声，沈歆瑶眼疾手快立马捂住了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

万一得罪了六皇子怎么办！

莫安见到短箭时，眼神微变，神情复杂地看向北倾川：“爷，是‘名扬’。”

北倾川听完，看不出情绪，只下令道：“带她回去。”

回去？回哪？是带她走吗？沈歆瑶听到后，脑子里立马抛出了夺命三连问。可没有人要跟她解释。

莫安又是一鞠躬拱手：“姑娘，得罪了。”

说完，他便要上前，将沈歆瑶扛起来——沈歆瑶丝毫不怀疑，他就是要像抗麻袋一样的扛起自己。

沈歆瑶连忙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可……”

沈歆瑶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眼前一黑，被人套了麻袋。

没错，是真实的麻袋，麻布制作而成的袋子！

沈歆瑶惊了，这年头居然有人出门随身携带麻袋？刚才到底是从谁身上掏出来的，她压根都没看清楚。

接着，她感觉自己脚下悬空，被人扛到了肩头。

“姑娘放心，如此便不算有肌肤之亲。”莫安的声音传来，依旧是温润儒雅。

我谢谢你哦！沈歆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令她无法越发无法集中思想，她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耳朵听到的一切声音都逐渐减弱，最后彻底昏了过去。

宽敞的马车上，装着人的麻布袋放在一旁，里面的人一动不动。

北倾川在软垫上坐着，背靠着车壁，看起来丝毫未受之前的刺杀影响。

“殿下，这次刺杀是冲着你来的。沈家小姐，乃无妄之灾。”莫安看了眼麻袋，同北倾川说道。

“我知。”北倾川把玩着左手大拇指处戴着的扳指，“不过她也不是全然不可疑。”

“殿下，何出此言？”

“她看到那花旦身上有暗器，第一时间就冲着我的方向喊。”北倾川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你说，她怎么就知道这刺客的目标是我？”

“或许是因为在天字间。”在天字间的客人非富即贵，刺客的目标是贵宾间的客人并不稀奇。

北倾川转动了几下扳指：“她从一开始，便是来寻我的。”

说完这句，北倾川饶有兴趣地看了眼麻袋，麻袋里的沈歆瑶一动不动，呼吸又轻又绵长，并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