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75)
“我适才在想事,”夏暄羞愧不已,悄然抽手,强行曲解意图,“瞧见九公主下颌蹭到灰,走神时忘了礼节。”
“……”
晴容瞠目:存心当她傻子?看他那迷朦状,分明想啄她一口!
要是他敢,她就……!
她、她就……!
她泄气地推开他,她又能怎样?难不成“以下犯上”?
夏暄从她恼火羞愤中意识到那套说辞根本圆不过去,慌忙退开,端肃面容,诚恳道歉。
“抱歉,是我近日忙昏了,一时失神失态,有辱斯文。”
他退至过道之侧,让出空位,恢复清隽从容的仪表气度,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溢满愧歉。
晴容自问未受确切冒犯,揪住不放并无意义,遂温声道:“殿下……往后请多加歇息,少熬夜。”
夏暄窘迫难言,讪笑颔首。
晴容理了理乱发:“殿下可否把璎珞还我?”
“刚才情急,我怕他们由此认出……”
他展开半环,捋顺垂下的珠子,笨手笨脚为她插回发髻上。
她眉目含羞,美不可方物,牵动他唇畔不受控的笑弧。
二人对望片晌,各自无话,冷不防一回头,正正对上鱼丽圆睁的怒目。
···
从西北书阁到西南面的重云宫,鱼丽一路风风火火,连拖带拽。
幸好绝大多数人到宫外试马巡林,没引起多大注意。
返回寝宫,鱼丽关起门,将晴容摁在圈椅上,直视她,一字一顿:“小公主学坏了!”
晴容哭笑不得:“小鱼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狡辩!”鱼丽气炸,“你说有要事商量,怕我口不择言冲撞太子,让我在湖边等,你去去就回!我等了大半个时辰,到处找你!你俩竟然躲在书阁最里端!你披着他的外衫!他帮你弄头发!你说说看,有什么‘要事’,能让他衣冠不整,让你蓬头乱发!”
“我……”
晴容贵为公主,原本无须对下人作任何解释。
但鱼丽并非普通的武侍,而是自幼相伴的师姐,情同手足,她既没法用尊者姿态去呵斥,也没法坦诚告知余家隐情。
她的吞吞吐吐,令鱼丽更坚信他们存在奸情,苦口婆心劝了一下午。
鱼丽认为,赤月国人向来无所拘束,但绝不该勾“三”搭“四”后,又和老五苟且,如果太子有意,就该把她从两位哥哥手中抢来,再给她太子妃的名分云云。
晴容无心理会她的异想天开,满脑子寻思所学香料中,有哪些可致幻的品类。
执笔摘录一夜,她迷迷糊糊入梦,原以为能睡个安稳觉,不料昏沉中又听见那熟悉的沉嗓。
“最近少眠,眼睛底下发青,得让医官想办法调养。”
甘棠在旁笑道:“殿下何止‘最近少眠’,分明是长年少眠!您一向不注重,何以今日才计较这点细枝末节?早跟您说了,您装懒惰,没用!不设嫔御,无‘房事过度’可伪饰……”
“胡扯什么!”
“您日后早些睡呗!再不济,您把眼周以外的皮肤涂黑,必定没人瞧出!”
晴容困顿不堪,终究因甘棠的惊人提议笑醒了。
她本凭睡姿推测自身成了鸟,睁眼才惊觉被困在笼子里,歪头见旁边也有个笼子,里头站着一只蓝灰色、拥有丰满气囊的鸽子。
——太子殿下又在大晚上玩鸟?
她从竹笼缝隙中窥望,夏暄已换过宽松道袍,正将两张墨迹初干的纸条分别塞进竹筒;而甘棠则负责抓起她隔壁笼子的鸽子,将其中一小竹筒绑于脚环上。
晴容这才悲催地发现,她这次成了信鸽。
不、会、吧?
负责送信?先前她化身过相思鸟、猫头鹰、鹤、鹦鹉和孔雀,最多只会扑腾飞几下,这事她干不了啊!
当甘棠放飞那只鸽子时,夏暄亲手打开笼门,探手抓她的背……
她心下嘀咕,双腿乱蹬表示抗议,遭他长指顺了顺前胸光滑亮泽的羽毛。
晴容整个鸽子僵住了:“咕、咕、咕。”
够了!连鸽子的便宜也要占?殿下您实在太……太没下限!
趁鸽子直挺挺躺卧,夏暄快速固定竹筒,随即走到窗前,不顾“它”怪声怪气,双手往上一送。
晴容被抛向半空,只等坠地后惊醒在床,这任务便可交由鸽子本鸽完成,然而翅膀本能扇动,竟带动她飞上了屋檐。
欸?她会飞了?她居然会飞了?
突如其来的痛快和兴奋,冲刷掉心中惊惶。
她快速挥动翅膀,直闯云霄,追随着另一只鸽子盘旋于空中。
夜色浓如墨染,山风呼啸,风摇树影,簌簌作响,十里楼阁华灯璀璨,美好如梦。
风在翅膀下滑过,一览众生之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