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不由得就想打个激灵，毕竟平常玩的好归玩的好，谢燃本质上还是他的半个老师加上司。但是为了无歧他忍住了，心里一直给自己打气“不能认怂，不能认怂”，然后铿锵有力地说完最后的总结词：“狗东西！”

就有骨气地梗着脖子气呼呼回到自己座位。

坐回原处缓了一会儿，才敢回头看，只见谢燃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仿佛一座雕像一般，直视着碧蓝色的夜空。

他回味自己之前的话，思考有没有措辞不准确的地方。然后意识到自己喊了两次“大少爷”。

王则栩喝了口水，一边打开之前手动操作的进程继续分析，一边琢磨自己是否说话太重了些。在他心里，谢燃此时正是吵完架，孰是孰非还不知道，自己就先把脏水都泼到他身上，实在也不太像话。

可是劝情侣，不都是这样，劝和不劝分。何况无歧那丫头在这里常来常往了几个月，实在也是个好姑娘。

但是他们如果真的分手了，谢燃还是自己的兄弟。这么说有点无情，但是如果不是谢燃做桥梁，他和那个神秘的宋无歧难道还继续做得成朋友吗。今天却为了外人狠狠刺了自己的兄弟。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回头看了一眼谢燃。这哥今晚仿佛要装酷到底一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老王又后悔了起来。他冷静下来，天平就越发偏向了谢燃。平心而论，谢燃虽然比他们其他人家境和智商都好得多，却从来没刻意炫耀的意思。有时候他行事作风有些不考虑其他人，事后明白问题也会有所补救，是以虽然大家私下都会称谢燃外号少爷，但实际没什么贬义的意思。

今天说出来，却生分了许多，好像积怨很久似的。老王这么一想，心就软了下来。但是男人吵架不能和女人一样磨磨叽叽，大家都知道自己有问题，平静下来后翻篇就完了，再计较几个词语也是没意思。

他这边想着，手头工作却进展顺滑了许多，不一会儿进入状态，就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所思所想。

谢燃站在窗边，长久望着夜空，总觉得那里有自己渴望寻找的什么。没有那件物品，心中就像被挖去了一块一般，空落落的。

但是说出来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王则栩的话他认真听了，每一句都认真听了，合起来却反应不过来。

自己在他的嘴里谈了一段恋爱，然后又渣了对方。他没有印象。

但是心里空空的，脑子里也空空的，说不定真的确有此事。

听说有一种创伤后反应是会忘记与之相关的人和事，他当即将自己归为此类。如果真的重要，自己不会同那人分手，既然分手了，或许就意味着不再重要。

从夜空收回目光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休息时间。前所未有的疲惫扫荡了他，他想起来自己刚从时空穿梭回来，浑身上下都不甚舒服。做什么都觉得厌倦。

既然如此，他回到卧室，快速洗了澡，躺到床上，便进入了睡眠。

睡眠并不安稳，好像一直梦到谁，但是神智勉强要清醒的时候，便又忘却了那些。只是脸上冰冰凉凉，他伸手抹过来，什么都没有，却觉得是泪水。

是泪水？她会流泪？半睡半醒的自己似乎不信，很快又扛不住睡意进入了下一个梦境。

浓浓夜色中，有人伸出手指，手指上正有一道晶莹的水痕。她弯下腰，似乎想要亲吻，却不知为何停住身体，不久便飘然而去。

“不要走！”谢燃大喊着醒过来。

看着空旷的卧室，窗前洒着均匀而多情的月光。他怔愣了一会儿，又忘记了为何惊醒。熟悉的卧室他已经居住了几年，也不是没有夜里看过整间屋子，只有今夜，竟然觉得寂寞。

他再无睡意，声控打开屋内的灯光，然后翻看起自己的手机通讯录。

从头到尾，都是些背得烂熟的号码，毫无新鲜感。

他仔仔细细查看了几轮，又打开各个社交软件，和网络上的私人相册。

该有的东西一概不缺，只是却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那个在王则栩口中的“无歧”，那个莫名其妙谈了恋爱又分手的前女友，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无踪了。

再醒来时，虽然依旧疲惫，但是总的来说比前一日还是神清气爽了许多。

检查了主机数据，除了昨日穿梭时空的数据之外，还丢了几个以前的数据链。

不过幸好他探索到的数据总量已经十分可观，丢失个别数据的影响已经不大。他休息了两天，便打定主意是时候做一个新阶段的模型，再拟合数据分析判断。

这一忙起来，就又是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