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尔德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僵硬地坐在他面前的珀尔修斯。他整个儿人都乱糟糟的，甚至不远处还有各式珍宝堆起来的“垃圾山”；唯有他身下躺的一块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 甚至还铺了一块软乎乎的毯子在他身下。

“珀尔修斯？”奥菲尔德被珀尔修斯满眼血丝，双目通红还呆愣愣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唤他。

没想到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一股难闻的血腥气, 而且声音也是又低又沙哑，像是粗砺的砂纸磨过水泥墙面，难听极了。

可这声音却惊醒了珀尔修斯, 他这才敢确认，这次奥菲尔德睁开眼睛并不是他的幻觉, 这是真的, 是真的……

珀尔修斯反应过来后猛地扑了过去, 那样子像是饿极了的猎豹扑食，凶猛至极。可落到奥菲尔德身上的时候却轻柔无比, 生怕弄疼了他。

三千年来他难得脆弱, 难得慌乱, 难得手足无措。而这短短几天，为了他，珀尔修斯几乎失了所有的分寸。

珀尔修斯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深吸两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珀尔修斯尽量让自己语气正常的发问。然而依旧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没有，我现在感觉身体很好，除了有些累还有些皮外伤的疼痛外，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好。”奥菲尔德非常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放点心。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奥菲尔德就着珀尔修斯抱着他的姿势，顺势环住了他的腰，一只手不停地在他背后顺着拍抚着，像是在给一只超大号的猫顺毛，“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

奥菲尔德虽然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变故，身体依旧虚弱。珀尔修斯不敢离开他太远去别处找吃的，因此就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翻出了些速食，简单的加工一下，拿来充饥。

奥菲尔德一边喝着珀尔修斯给他煮的浓汤，一边看着他把堆了一地的东西重新整理归类，放回戒指中；还要搭建临时住宅，忙上忙下的把他伺候好，心里一阵暗爽。

果然养儿防老——现在看他这么尽心尽力地干活，大概就是养儿防老的另一种诠释了吧。

珀尔修斯：……谁是你儿子！！！

直到夜幕降临，两个人才又坐到了一起，可以好好的说一会儿话。

而珀尔修斯最关心的，当然是奥菲尔德上辈子的突然离世和之前的体质崩溃，是否都是因为他试图研究神语而遭到了反噬。

“神域并非不可窥测”，奥菲尔德说:“我曾经得到那个传承的时候，就在想，神是什么？神是天生为神还是后天成神？如果是后天，那么他们又因何成神？”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往昔:“所以我在想，我们所谓的神域，是否只是像贤者、大贤者与普通魔法师一样，是一种能量的质变？”如果说上辈子最后的时光过得迷迷糊糊，他已经力不从心，无法仔细思量这些事情，那么这次的重生无疑给了他好好复盘的机会。

尤其是再一次使用“神语”之后，他对当时的情况又有了更多的体会。

“我当时在使用那种语言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与我们平时使用的魔法的不同。”奥菲尔德给珀尔修斯解释：“我问你，你成为贤者之后回头看大魔导师巅峰时期的自己，是什么感觉？”

珀尔修斯沉思片刻，回答道：“像湖泊与海洋，我曾经以为这片水域就足够宽广深邃，不见尽头，却不知道还可以有波涛怒号，呼啸浪潮。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领域。”

“对，没错。”奥菲尔德赞同的点头：“两者明明只一步之遥，力量却已天地之差。而这种感觉只有当你真正成为贤者以后，才能够体会。而之前无论何人和你描述得天花乱坠，也只不过是坐井观天，想象都无法想象。”

“和使用了神语之后的我一样，哪怕只是那一瞬间的体会，也像是把我从井底带到了井口，哪怕只是短暂的窥见了天空的一角，但这一角已经比在井下看见的多得多。”

“我们小时候所听到的神话传说，大概说的就是掌握了这样的力量的人吧。”他笑了笑：“他们已经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体了，所以就是我们的‘神’了吧。”

“你那个时候……”珀尔修斯若有所思，“是因为成神失败？”

“那可太抬举我了。”奥菲尔德苦笑：“我哪里知道什么是成神，又怎么敢如此轻率的尝试。其实那时的情况应该和刚刚差不多，因为受到神语中力量的感染，精神力再度突破，而肉体却无法承受所以崩溃，我当时的体质应该比现在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