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上下都不对劲(96)

裴云舒侧身闪过,他抬眸,目光一一从师兄们身上划过。

“我并无事,”他,“只不过前几日,师祖抽去了师弟的情丝罢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师兄猛得攥紧了手,他瞳孔紧缩,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发紧,“你说什么——”

裴云舒瞥过他发颤的手,宛若真的被抽掉了情丝那般,心中既无喜也无悲,他垂眸,冷得连同春风五月,也变成了寒冬二月,“师弟已经没了情丝。”

三师兄咬着牙,口中漫出一阵阵血腥味,他此时连笑都扯不开了,脸上僵硬,只觉得心口被破出了个大洞,呼啸的风声从洞口席卷了整个五脏六腑,“师弟,莫要同师兄们开玩笑了。”

抽去了情丝,便没了七情六欲,师祖怎么会抽去师弟的情丝呢。

这玩笑可当真不好笑,还让人浑身发冷。

但这句话说完,三师兄就见裴云舒无欲无求的黑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师祖修的是无情道,但修无情道的人尚且不能抽去自身情根,师祖为何要抽去四师弟的情根!

云蛮仓促回头,目眦尽裂地看着云城,“二师兄,情丝被抽可还能——”

“不能再动了,”云城面无表情,他双手背在身后,好似无甚波澜,看着裴云舒的眼睛,黑眸沉沉,如暴雨将袭,“四师弟,你对师兄……当真没了任何感觉了吗?”

裴云舒沉默片刻,而后,轻且慢地点了点头。

记忆不在时,身体还帮他记住了许许多多。见着师兄是害怕,见着师父是伤心。

他不知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师祖说的那番话,他忘了的那些记忆,应当是痛苦万分的。

醉酒后求着师兄莫要砸断他的腿,那样的自己,裴云舒也觉得陌生且荒唐。

需要遭受什么样的事,他才会变成那般模样呢?

总归不是些什么好事的。

师祖怕影响他的道心,可师父也曾冷冰冰对他说过:“云舒,你道心不稳。”

说来也是可笑,师父那般说他,便是为了云忘小师弟,小师弟成了师祖,师祖却担心他当真道心不稳。

比师父那句冷言更让师祖担忧会摇动他的道心的,会是如何呢?

师兄三人的目光盯在裴云舒的身上,他们表情紧张,仿若裴云舒嘴里说的话,就成了生死符咒一般。

而他这头一点,他们就好似如坠深渊。

浑身冰冷,呼吸一滞。

云城背在身后的手,手心中溢出鲜血。

梦到的红色眼尾在梦中萦绕了许多日,那日师弟醉酒后尚且能红着眼睛落泪,怎么几日之后,就没了情根。

他推开站在身前的云蛮,也不理忡愣在一旁的云景,径自走到裴云舒的跟前。

身旁其他峰上的师兄弟们也察觉出了不对,往这边看来,还有人扬声问道:“师弟,可有何不对?”

云城置之不理。

待走到裴云舒跟前,裴云舒便轻轻看了他一眼。

他这一眼平淡极了,好像云城与他,也不过是师门中普普通通一人罢了。

还不如那日他杀了那只狐狸,师弟看着他的眼神。

云城勾起他耳边发丝,顺着他白皙脸侧划过,嘴角带笑,“师弟,便是师兄这么做,也心中无甚情绪吗?”

手心的鲜血顺着指尖,在四师弟的脸上划出一抹殷红的颜色。

裴云舒只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其他峰的师兄们已经皱眉朝着这里走来,低声呵斥:“云城!”

云城眼中神色愈深,幽沉看不到底,他恍若未听到那些呵斥他的声音,将他和裴云舒罩在结界之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昏了头一般,抬起师弟的下巴,就低头靠近。

但唇还未碰到师弟的唇,他就顿在了原地。

云城低着头,青越剑裹着剑鞘,冷冷抵在他的胸前。

下一瞬,便有师兄弟合力破开了他的结界,他们将云城远远拉走,在周围用绿叶挡去其他门派探究的视线。

云城静静地被拉走,只是黑眸直直盯着裴云舒,半分不错开视线。

但师弟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连看云城一眼都没看,只从袖中取出手帕,擦拭完脸侧的鲜血之后,就淡淡移开了视线。

“云城,你是不是失了智!”掌门席下的大弟子厉声道,“修真大赛上,你是要对云舒干些什么!”

“那是你师弟!”

干些什么?

干些让他能起波澜的事,即便是那日捏碎师门木牌,决意离开师门的师弟,也比现在这般模样要好上许多。

云城缓缓轻笑一声,他正要说话,却见天边一道白光闪过,一身白袍、无情无欲的师祖便落在了高台之上。

云城笑声一止,他眉间染着阴霾,朝着师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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