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重生后她决定努力苟着(18)

作者:牡丹狮子 阅读记录

就算被送去了异国,名为客居,实则为质,可,又能如何?

酆不须扬眼,猫也不撸了,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男子,向来洒脱的眼中闪烁着略微复杂的光。

半晌,他回过头,将即将煮尽的铜盏从火上拿下,打着颤起身,男子欲上前相扶,被止,二人正身相对,他这才极淡地开口:“君欲远行,山水伶仃,今日几杯清茶,满庭春杏,便作相送之礼,吾老矣,切盼明朝仍有相见之时。”

没有相对垂泪,没有抱头痛哭,只是云淡风轻的几句话。

男子听罢,整襟拱手,深深一拜:“老师保重,学生这就别过了。”

这后生,还来假的啊。

酆不须美髯动了动,他自他年少时便与他相视,道是白衣轻马温润少年,实则……数年来,他总算稍稍探清了他的一些脾性,但也只有一些。

表面上愈是纯粹的东西,就愈是深不可测。

包括他老匹夫自己,唉,怨不得这后生防他啊。

男子告辞走后,‘风雪夜归居’里只剩下酆不须一人,他使劲转了转眼,觉得脑子有些发晕,莫非是春景太美,茶水太香之故?扶额笑叹间,索性仰躺在了绛紫的食单上。

往年甚少飘落的杏花,不知怎么突然纷纷扬扬坠下,白绵绵的小东西跳过去,伸出粉色小舌,在主人紧阖的眼睑上轻舔两下,“喵呜”一声,亦趴在主人身旁,闭上了浑圆的猫儿眼。

去国离家

昌宁十一年三月初三,瑾珏公主与华阴候离宫的日子。

一大早,上玉便被鹞子从睡梦中叫起,简直像闺女儿出嫁似的,梳发髻,着霞衣,她第一回穿束身的襦裙纤衫,只觉一把老腰都要被勒断了。

鹞子还手辣地将系带扎得死紧,做无辜状:“婢是为您好,一路颠簸,万一裙子不慎掉了怎么办?”

上玉:……前世遭的罪哟,没想到还要再来一遍,哭辽。

梳妆时,鹞子偶然提到一事,稷下青羊斋昨日突然换了学师,说是原来的酆学饮茶过甚,突发心疾,退居幕后休养去了。

“唉,好端端的,婢记得当日您还去见过他呢。”鹞子不免感慨。

上玉不语,只因前世亦是如此,她与华阴候临行前,老师突然染病,至于离国都未再见上一面,所以今世,便特地早些登门拜访。

老师甚爱饮茶,这是谁人都知晓的,她虽知茶之害,可并未劝过老师,因为劝了也无用。

老师绝不会听从,他的一生,都是随缘而走,浮舟顺流。再者说,退居休养,未必就是坏事,特别是身在这龃龉的内廷中。

她突然想起了那只空杯子,在她来之前,老师显然有客,可那客人又是谁呢?为何避而不见?

再多的疑问,如今也难得出答案。唉,不想了。上玉晃了晃脑袋,头上的步摇泠泠而动。

她脸色暗了一暗:“好姊姊,这个,能否少戴些?”

鹞子:“不行。”

上玉:“……好罢。”那就等上车了再拿下来。

前言叙道,大辰是一个雍容奢靡的国家,虽然近十来年,在养兵上花费了较多钱财,国库略有亏空,但只要遇上皇族大事,哪怕前代金瑞公主和亲蠕蠕,都极尽铺张之能事,三贵亲眷,大赦天下。

做给四方蛮夷、八方戎狄看的,岂能少了中原的气魄与排场?

但今日上玉与华阴候这一桩,大概因为实在屈辱,做得委实低调了些,不过是见诸敕令,寻个好由头昭告天下,连昭德门都未开,一骑车队直接从东内的兴安门行了出去。

出行前,宣宁皇帝例行召见。

这是上玉第二次踏上太微宫前朝两仪殿。十二根盘龙的鎏金铜柱,稳稳支撑着巍峨肃然的庑殿,殿中三分六门尽数洞开,黄门官持拂匆匆而出,嗓音尖细而嘹亮。

一切都跟前世一模一样。

包括此时恭敬地站在她身边的人。一身白衫紫袍,腰佩九环革带,下罩蔽膝,头戴与服相称的苍玉冠,青丝一丝不苟地束着。

两世以来,甚少见到他白袍之外的模样,凛然一君子,原本单薄的身形竟也显出几分大辰男儿的伟岸,她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又在他发现前回过头。

二人并肩走上长廊,两仪殿丹犀后挂着珠帘,依稀能看到一个戴着十二冕旒冠的模糊人影。

行礼后,能听到宣宁皇帝十分低沉平和的声嗓,道:“起。”

说实话,作为两枚等同于被抛弃的棋子,上玉不认为这位陛下会对他们有几分怜悯,一切不过是向丹熙投诚的手段,她虽身在宫门,亦听老师讲过,西北境柔虞人建国,对我朝凉州河西一带虎视眈眈,柔虞人野蛮善战,而大辰已多年不用兵,唯有与北方的丹熙结盟,方可一求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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