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68)

作者:明蚊 阅读记录

她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呢?

向来风度翩翩、高风亮节的奚公子,琼城众人交口称赞的如玉君子,定会觉得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好像也并非如此。

她讲不出自己的想法,只得怔怔地望着对方,思绪一片混沌。

“君子行于世上,只求问心无愧,”奚咏唇边的笑意始终没有淡去,轻声地自言自语着,“这是父亲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要问这世间谁对他的期望最高,那定是父亲奚敬轩。

犹记当年,在大学儒的书房中,挂着一副行书字画,是奚敬轩最为喜爱之物。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二十六字。

“君子,恭而不难,安而不舒,逊而不谄,宽而不纵,惠而不俭,直而不往。”

外人眼中只知道,奚敬轩花了十九年,教出了一个极为满意的小儿子,就连奚家祖父,也会夸一句:“咏儿实乃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立于我侧,的确是芝兰玉树。”

“但父亲从来不会告诉我的是,君子就算再克己复礼,循规蹈矩,却依旧难以避开小人戕害。”

冷笑着的俊美公子站在山阶前,精致的眼眸不再似往日般明亮,蒙上了一层阴翳:“君子,能对小人做些什么呢?”

公子负手而立,那身暗灰缠枝莲纹锦长裳被雨水浸透,复而半干,已是微皱,脚边则静静躺着一柄沾满尘土和雨水的玄剑。

沉默良久,他忽然将自己所穿的外袍脱下,披在了尸体上,若有所思地说道:“人魂一散,只剩下死物罢了,叫胥山派来收尸最为合适。”

山脚下,绿林森森,奚咏面无表情,发冠歪斜,墨丝在雨后的清风中乱舞,向来挺直的脊梁弯了下去,褪下外袍后,只穿着浅灰的里衣,阴沉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木桩上,和从前大不相同。

这样一说后,闻琦年也明白了,白鸿光毕竟属于胥山派的弟子,他们贸然去做一个无名坟,自然是不合适的。

但问题不在此处,而是奚咏的情绪变得十分异常。

她那双秀丽的柳眉皱了皱,只得强行把其他事宜抛之脑后,思索着如何开解沉郁的奚咏。

一时间,两人无话可说,站在原地,心绪各异。

乌鸦又飞回了树冠间的巢穴,好一阵摇头晃脑,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挺着胸脯,鸣声粗厉嘶哑,一双黑亮幽幽的眼睛冷冷打量着树下。

片刻后,闻琦年想到了合适的劝慰之词,刚打算开口出言,却不料被一道厉呵打断。

“你们是何人,胆敢毁坏我派的警示柱!”

一群易璋派弟子匆匆从山顶上冲了下来。

原来,从易璋派设立在山顶的瞭望台向下俯视,就能够清晰地瞧见山脚阶前的景象。片刻前,瞭望台的值班弟子瞥见了山下,发现警示桩被毁,连忙向掌事上报。

掌事随即派了些弟子下来一探究竟,下令要将挑衅门派的人抓回分堂。

奚咏恍若未闻,从容不迫地捡起了剑,抚了抚,面容冷峻,以手揩拭着脏痕。

毕了,他转头对闻琦年一笑:“《里仁》一文中早就说过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之间,又显得有些轻飘飘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话罢,奚咏将剑收回了腰间,拉过闻琦年,抬脚就向骏马走去。

“给我站住!”为首的弟子约莫有二十来岁,方脸高个,站在最前面。

此时,见奚咏丝毫不把他们易彰派的一干人等放在眼里,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也不管旁的,仗着自己身后还有七八名弟子,便持棍冲了上去,要给这目中无人的臭小子一个好看。

易璋派的武功绝学乃是天底下顶好的掌法,世人称作准提灵功,修习者的双手便是武器,就像那日追杀邬图之的长者,轻松一掌,便能把扶栏化作粉末。

但上好的掌法,除了总堂内宗弟子,其他人当然接触不到,故而这群普通的分堂弟子们所练习的皆是棍法。

可别看只是个棍法,却也是毒辣无比,招招致命。

面对两名剑客,为首的弟子也敢提棍而上。

一则,他认为自己修习十年有余,棍法有术。

二则,闻琦年和奚咏在雨中站了许久,后又纵马奔来,现下已是狼狈不堪。奚咏只着里衣,更是和曾经风光体面的模样差了许多。在旁人眼中,就是两个没有威胁的年轻人罢了。

如此一来,那弟子竟下意识地认为只不过是两个年少失意的江湖散客前来寻衅,并无甚特别之处。

他难得机会可以在师弟们面前耍一耍威风,自然是志得意满,一面高呼着“竖子尔敢”,一面就要冲上去劈棍而下。

面对这般张牙舞爪的来袭,奚咏头也不回,轻轻从怀中摸出一枚柳叶刀,刹那间,就是向后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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