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能怎么样呢？他已经靠近了啊，这件事不是接下来，他说好的懂了，我配合你就行了的事。顾亦嘉重生过，这一次，是他赌上一切的最后一次。

这最后一次，也许不由他来决定。但他起码能决定的是，这次之后，哪怕依然还会重生，他也永远不会再离开那个化妆间了。

所以这最后一次，他不想带着任何疑惑，怀着任何犹豫，留下任何遗憾，就像他只能活这一次一样。

可是偏偏，最想为了他而活的那个人，他……

顾亦嘉决定不想了，也不管时间，直接拿起手机给周祁发微信：睡了吗？

周祁回他语音：还没有。

顾亦嘉直接去拍了周祁的门。门没有上锁，他扯开了睡衣的纽扣，推门进去，直接冲到周祁的床边。

没有羞愤，没有迟疑，带着坦然和孤勇，他夺下周祁嘴边的烟，自己狠狠吸了一口，接着，把烟头滋地按灭在烟缸里。

“周祁，你不想要我吗？”他说。

周祁展臂把他拽进自己怀里，“不，不是你想的这样。”

顾亦嘉带着些狠劲把自己推离他，眼角带红挑衅地看着他，“你骗我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但令他心悸的是，周祁居然没有出声反驳他，一句解释都没有。甚至，连抓着他的手都是冰冷的。顾亦嘉几乎一瞬间就为周祁心疼起来，以至于忘了自己有多难过。

他闭眼抖着声音说：“你看，你连现在，身体都是冷的。都这么冷了，却还没想着让我来温暖你。”

“我都自己来了。”他低下头，不想让月光照到他脸上难看的样子，但忍不住的泪滴还是落在了周祁的手臂上。

那泪水是温热的，顺着周祁的手臂往下，一直流到他心脏的方向，却在半路无以为继的地终止了。

顾亦嘉想甩开周祁的手，但他冰冷的手却紧紧地捏着他，甚至捏疼了他。

“周祁，我除了爱你，对你真的没有任何价值。如果你不是真正需要我，我也不会怪你。我相信你。”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惨笑。

“但是你起码，你起码……不要主动来招惹我。然后把你在我心里的样子毁得七零八落，还想全身而退吧？”

“我和你不一样。”顾亦嘉心里一横，抠紧了自己的手心，他说，“我不是第一次认识你。不是第一次见你。不是第一次喜欢你。”

“不，别说。”周祁伸出另一只手想抱他，但顾亦嘉退后了半步，让他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

顾亦嘉全身紧绷得颤抖起来，他用决绝的目光看向周祁，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告诉你，那个大雨天，我为什么……”

“不，不是现在，不用现在说。”周祁有些慌张地抬手去捂顾亦嘉的嘴，但被顾亦嘉倔强地避开了。

“我活过很多轮了。我是死而复生，没有未来的人。你不相信也行。但我只有现在了。如果你不能给我，那就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会给你带来不祥。”

顾亦嘉只觉得用尽全身力气，天旋地转，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这没什么，比起命运之前给他的惩罚，这轻多了。

也许心碎，就是这种感觉吗？

哈，他这一次，会因为被周祁拒绝，创造一种新的死法吗？

“周祁我爱你，所以我能感觉到你的为难和避让。”他的气息渐渐粗重起来，“可是我重生的生命里，也没有爱过别的人了。什么宽容大度，什么保持距离，什么徐徐图之。这些，我对你，早都做烦，再也不想做了。”

顾亦嘉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就要倒下去了，他想就此退靠到墙上借力，却被周祁大力地拉进了怀中，紧紧地锢住。

周祁全身颤抖着抱住他，“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疼痛让顾亦嘉失去了其它的感知力，他掐着自己的胸口，短促地喘着气，他的脸异样地苍白，却露出最灿烂的笑，“接下来如果又要重新开始。我，真的不想，你，又要不记得我了。”

“别说了！”周祁翻身压住他。

他用唇近乎啃咬般地覆上了他的。

周祁心中一片苍凉地想，我怎么可能不想要呢？

你对我的意义，大于生命。

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再等我一下，让我再更有把握一些，更能护着你一些，等到让你不再那么痛苦的时候呢？

顾亦嘉的唇齿间还带着那半根烟的烟味，周祁分开唇，手捂上他颤抖的心口。这一刻，他觉得，哪怕没有未来，就这么结束，他也认了。

“我要的，给我。”

周祁再次对着顾亦嘉的唇咬下去。似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一般。血腥味在嘴里蔓延的时候，他心底压抑最深的欲也开始随之一起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