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和人群近距离的呆在一起，对她来说, 几乎已经恍若隔世。

置身于日常的交谈和喧闹之中, 那感觉令人舒服到仿佛冬天浸泡在温泉之中, 四肢百骸都因为一股刺激的热流而颤栗。

身边都是年轻女孩儿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自己喜爱的少年，那种赤诚与爱意, 肆意宣泄, 无需掩饰。

在听了这么久的战斗方案，训练推演后，这样的聊天主题简直是一股清流。

而为了不给军人小哥们添麻烦, 陈蕙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 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来, 抽了抽鼻子，露出了疑惑地神色。

那嗅闻的姿态，吸引了她身边军人的注意。在他们还没有开口询问前，陈蕙先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气味……？”

身边的军人小哥身穿便服, 迟疑了一下，也跟着抬头闻了闻空气，然后不大确定的摇了摇头道：“什么样的气味？”

“唔……很难说……但是还挺好闻的……好像是木质香……？我在什么地方好像闻到过……”陈蕙一边推算，一边觉得熟悉，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具体情况，不由得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

啊！

突然，她疑惑地神色一僵，终于想了起来。

那是荀繁的信息素的气味。

【你的信息素突然浓郁了好多，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这种还没见面就能联系上的感觉，有点像是在打无线电话，还是无声的那种。

【……啊。】

【啊是什么意思？】

【你突然主动联系上我，我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噗。】

【噗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以精神系能力出名的吗，结果对自己的精神力这么没信心，就很有趣啊。】

刚刚抵达后台坐下的荀繁沉默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有点焦躁的叹了口气：【你最近训练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

【只有半年了。】

陈蕙一时哭笑不得道：【……你公演前都喜欢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吗？】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看着现在目之所及的一切，也不由得感觉有些唏嘘——那灯火辉煌的舞台、那兴奋激动的人群、她们手中紧握着的荧光棒、还有饱含心意的灯牌……

即便不处于危难之中，亦是如此珍贵。更别提现在可能时刻都处于覆灭之间。

【……】

荀繁又不再回应，陈蕙只能继续主动挑起话题道：【那么你呢？这半年，在人类之中过得开心吗？】

【还可以。】

【我看见有人叫你繁哥。】

【唔……】

【怎么样，我取的名字不错吧？】

闻言，荀繁愣了愣，然后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他假装很勉强的说道：【……还行吧。】

前几场的演出表演了什么，他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对旁人来说激动人心的排名公布时刻，在镜头中，只有他一个人看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眉眼柔和，时不时露出微笑，却一直一言不发。

直到身边的队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繁哥，到我们去候场准备了。”

没过多久，前台大概也已经报幕完毕，荀繁听见了她的提醒，也传了过来：【到你啦！】

……

他走上舞台，惊人的人气在这一刻具现化的爆发。

写着“荀繁”两个字的灯牌是全场最多的，几乎不用刻意去寻找，目之所及，到处皆是。

当灯光暗下，它们几乎辉映成一片湖泊——假以时日，也许终有一天，这片湖泊会汇成一片汪洋大海。

她是其中之一吗？

荀繁循着信息素的指引，几乎是直接看向了陈蕙所在的位置。

在人海之中，她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举起了手里写着“荀繁”两个字的灯牌，对着他眉眼弯弯的挥舞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一笑。

之前无论是在人前还是镜头里，都以冷淡厌世的形象出现的荀繁，突然“人设崩塌”，队友和主持人都猝不及防的讶异了一下。然后在粉丝铺天盖地的尖叫和欢呼声中，荀繁接过身边传来的话筒，语气轻松的做完了自己的自我介绍。

那阵尖叫显然也吓到了陈蕙，她瞪大了眼睛，十分感慨道：【哇……你的粉丝好热情。】

演出即将开始，荀繁竖起手指，朝着观众们轻轻“嘘”了一声。

……

【她们爱着你呢。】

【她们爱着的那个，又不是真正的我。】

【……】这句话陈蕙没法反驳，但她却也觉得，不必如此悲观。【她们爱着属于你的一部分，只是没有途径可以更进一步的了解你。也许了解之后，会有一部分人离开，但也会有人继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