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阎王的私生子?(37)

作者:glance 阅读记录

琴并不好学,纤细的琴弦总是会在她嫩白的双手留下道道血痕。

她好羡慕师父,师父的双手就像是长了翅膀的蝴蝶一样,在琴弦上飞舞着,然后弹出那些撩人心弦的曲调。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学不会呢?

她叹了口气。

迷茫、悲伤、自卑,这些情绪她从来不懂得该如何去表达,只会闷闷的装在心里。

当时人人都知,夏侯的长女夏子夜是个哑巴。这事也成了群臣间遗笑的话柄。

对啊,我是个哑巴,不光被人耻笑,还丢了爹爹的颜面。

她每次想起,总会一个人偷偷地躲在闺房里抹眼泪。

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也不说话,可为什么只有她会被人瞧不起?

“子夜,你还没睡啊?”

是娘亲。

每次她偷偷抹眼泪时,娘亲总会到她房里,坐在她的床边,用手帕帮她擦干眼泪,并摸摸她的脑袋。

“子夜,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笑你吗?”娘亲轻声问她。

她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作出摇头状。

因为我不能说话。

“子夜,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说话吗?”

娘亲朝她轻轻一笑,“那是因为子夜你的声音是最好听的。”

“所以有人嫉妒你,偷偷拿走了你的声音。”

“但是拿走你声音的那个人呢,并不知道你会因此被别人耻笑。”

“所以子夜,娘告诉你,在这个世上呢,有一个人,她可能很穷,长的还不好看。但她拿了你的声音之后,就可以用你天籁般的嗓音去唱曲赚钱养活自己。”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愣愣地看着娘亲,既然娘亲这样说了,那就希望拿走我声音的那个女孩子能好好生活。

她也破涕为笑。

那年,她七岁。

这一年年末腊八,子夜跟着娘亲去集市上采购年货。长安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她打着哈欠,小步紧跟在娘亲身后。今日的耀阳并不暖和,北风呼呼地吹着,直往人的衣领里钻。子夜一向怕冷,她把身上的披风衣襟拉紧,朝小手手心里哈了口气,使劲搓了搓,这才有些暖意。

街上有人在画糖人。老师傅留着一撮山羊胡须,用木勺舀起一勺蜜糖,在油纸上勾勒出模样,用小棍子粘在下面,等糖干了把油纸一拆,一个糖人就做好了。

娘亲给她买了一个,子夜捏在手里轻轻地伸舌头舔了一口,一下就甜进了心里。

子夜抬头忽地听到有人在吹曲,吹的正是她前两天学过的绮靡之音《玉树后庭花》。笛声婉转,像是映照了千年的岁月,曲声呜咽,满带着江南缠绵柔弱的风情。

师父说过,这首曲子本是南朝陈后主所制。歌辞轻荡,而余音甚哀。

是首很是考验技法的曲子。

师父也弹过《玉树后庭花》,只是相比起琴淡雅的音色,用笛子吹奏效果似乎能更胜一筹。

子夜一边跟着曲子的转折微微摇晃着脑袋,有些入迷。她寻声找去,不经意间便踏进了烟花巷。

小巷子里浮动着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味儿,有刚开坛飘出的酒香味儿,还有叫出不名字的怪味,夹杂在一起。子夜下意识地用衣袖捂住鼻子。

人来人往,店里都是前脚刚出去一个后边又来一个,摩肩接踵,数不胜数,像是要把门槛踩碎一般。有人划拳,有人说书,还有人在门口对骂,好生喧闹。

头上簪花的妙龄女子穿着颜色鲜艳的薄纱襦裙站在门外拉客,酥胸玉腿,一览无余。她们用带着几丝魅惑的眼神仔细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朝他们微笑,向他们撒娇,伸手指勾住那些粗鄙男人的腰带,弯着嘴角拉着他们进去。

浓妆艳抹,粉饰三千,歌词酒意,糜乱难言。

子夜走在人群里,她小小的一只,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闻着断断续续的笛声,跟着走进巷子最里面,笛声越发的浓。

她在一家乐坊门口停住,子夜在门外看到厅堂里最中间坐了个低头吹笛的女人,周边坐满了看官。看他们衣着似乎都是富家子弟,摇着扇子品着新茶闭着眼睛听曲。

那个女人长相很清秀,微低着头,闭着双眼,这样独独看去倒是有几丝不食烟火的气韵。可相比起这烟花巷其他妓女的惊艳容颜,她就只能算是淡然失色,毫不起眼的那种。

她坐在一具檀香椅上,手里捏着一只素白玉笛,身着一袭素色的长衫襦裙,正规正居地坐着。长发都绾成了发髻,发间戴着一只扁银簪。

一曲终了,堂下人无不鼓掌喝彩,称赞着她的技艺。

她点头微笑,正准备收工下堂时,却看到了独自站在堂中的子夜。

子夜手里还捏着娘亲买给她的小糖人,穿着小袄裙和红色棉披风,头上顶着两个小包子,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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