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阎王的私生子?(41)

作者:glance 阅读记录

和小时候相比,如今出落得更好看了。一双杏眼微微弯着,眉目素净,整个人看着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终归是仙女,就算到了尘世,也和平常女子不同。

子夜有一股飘然出尘的气质,清新脱俗,在这烟花巷里格格不入。

她看到了他,继而低头笑笑。

还能怎么样呢?如那些传闻所说的,夏侯被赐死,家道中落,流落街边。

人生嘛,就是起起落落,也没人会一帆风顺下去。

子夜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对了,自府中一见已有了些年份,那你呢?过得怎么样?

她转头看着他,两人并排坐在小路边的石椅上。李方峪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青石砖。

“至于我嘛……”他勾唇笑了笑:“这些年哪也没去,就待在私塾里,跟着夫子学了点东西。”

他的眼睛很是好看,在细长的柳叶眉的映衬下愈显得动人。他一身素色长衫,行路带风,风遇树止,眉眼带笑,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我知你在风尘中苦苦打拼了许久,可你站在我面前,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如同当年一样,眼神里满是清澈与光彩。

“那……他们见面后,是在一起了是吧?”

江寒探出脑袋问楚辞。

“嗯。”楚辞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她刚刚奏的那首曲子一样,是在一起了。”

“那不挺好的?结婚了没啊?”

“你怎么想得那么远?”楚辞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可你别忘了,你听到的那首曲子的曲风,可是无比凄凉。”

“那是夏子夜作的曲,词……也是她自己写的。”

……

伊柳扬风尽,君识少年心。

青梅涩无取,竹马饶相依。

君影妾本惊,何作玉田田。

君舍妾归去,卿卿何难意。

又是杨柳三月,长安城柳絮飘飘,烟雨朦胧,春风又绿江南岸。

我记得书中用“郎”字来称赞男子,既心悦你,那我便喊你“峪郎”。

年幼时你曾让我去拜读《子夜歌》,只看的其中一句,便牢牢记在了心里。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这也是你曾对我说过的那句。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你把桃花摘下,簪在我的鬓角。我把诗词写下,陈述那年的旧事。

你把杨柳卸下,栽在玉瓶里。我把春风一拦,供你入怀赏玩。

春风不言,岁月安好。

转眼到了春末,要入夏了。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也开始收拾好行囊,准备进京赶考去。

子夜默默帮他收拾好行囊,在古道长亭边望着他缓缓离去。大风刮起漫天黄沙,迷了彼此四目相对的双眼。

她望着李方峪离去的背影,想起前一日他曾说过的。

“待我金榜题名,子夜嫁我可好?”

峪郎如此说,那子夜一定会等你,等你回来,嫁给你。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人,一生只爱一人。为遇一人,白首不离。

就如剑客收起了剑,戏子不再比划兰花指,妓女穿起了素衣,杀手收敛起了满身戾气,只为去爱一个人。

我等你回来,就算夜雨连绵,也可以一起共剪西窗烛火;就算人老珠黄,你也会轻点朱砂在我眉间;就算只剩一堆尸骨,若不是情深不寿,我也会守你百年。

本来,她是可以欢欢喜喜地等着做新娘子。然而,子夜却在夏末接到了李方峪的死讯。

传信的人说他批判氏族,批判权政,已经被……赐死了。

子夜还以为那人是在开玩笑,打趣着写:公子莫要再开玩笑了,峪郎可还安好?

“不是,是真的啊!子夜姑娘,方峪他……他确实已经……”

她已听不清他后面还说了什么,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怎么…怎么会……

这是假的……他说过要娶我的……

他说过的……

她的眼前渐渐升起了一片朦胧的白气,看不真切。

像是有一把娇小锋利的刀,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的划着,划得那颗心血肉模糊。

她的心痛了一次又一次,身边的人也渐行渐远。

天大地大,她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瞧你这样子,多水灵好看的一个姑娘啊,为了一个男人就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不值得。”柳姨娘轻轻用手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打开一旁闲置了许久的梳妆盒,捏起檀木梳细细地帮她梳好头发,松松散散地绾好一个垂月髻。

柳姨娘推着让子夜坐在铜镜前,对着铜镜里的人儿惋惜道:“你瞧瞧,多好看的脸蛋啊,现今竟要为了一个负心汉就这么憔悴下去,忒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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