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齐一愣，轻声道：“嗯……冷。”

“你先前还说不冷。”

“我……我不习惯脱衣服睡觉。”

“严兄，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身子一直由衣物所蔽，不利于舒筋活络。”

“我……我知道了，你别摸我呀！”

当秦玖的手不安分的触碰到言齐的腰间，似乎作势要为他宽衣解带。

言齐揪紧了衣领子，着急忙慌的又往床边上躲了躲。

“唉~严兄，你怎么说话呢？我只是为你宽衣而已。”

“我……我不需要宽衣。”

“怎么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呢？穿着衣服睡觉对身体不好的。”

“我……我身体挺好的。”

“真的？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这叫身体好？”说着，就要去抓他的手臂，“喏，身无四两肉。”

言齐终于禁受不住的连连告饶：“秦公子，您饶了我吧，别再捉弄我了。”

秦玖努了努嘴：“没意思，脸皮子比我师父还薄。”

言齐的嘴角抽了抽，接着开始往地上爬：“我看我还是去地上睡好了，这床太小了。”

“你敢！”

这一声咋呼让言齐吓得浑身一僵，半个身子还在床外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转过头，看着秦玖带着浓浓狩猎意味的眼神，心一顿，还是老实巴交的爬回来了。

“你……你别再捉弄我了。”言齐抓紧了自己的衣领，有些委屈巴巴的望着秦玖说。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并没有给他选择的资格，捉弄还是不捉弄，不都看秦玖的意思？

秦玖一把将言齐揽上床：“那你就老实点。”

言齐瑟缩着身子抓紧了衣领任由秦玖搂着，身体僵硬得不行。

秦玖倒是不理会他那些情绪，自顾自的享受着他的好时光。

“好暖和。”秦玖止不住在言齐耳边发出一丝喟叹。

那温热的气息，让冰冷了二十年的心脏生出一丝温暖的触感，仿佛回到了当初他们一起逃难的时候，那时候，他跟师父一起睡床，洛轻霜抱着他的猴子在脚下打地铺，逼仄的房间里盛着四个人的均匀呼吸，哦，对了，时不时还有那个酒坛子的咚咚声响，那时候，明明那般苦，那般提心吊胆，却又觉得，仿佛整个人生的幸福都聚集到了那小小的屋子里。

看得到希望，找得到未来，怀中抱着的就是他的爱，屋子里就是他的全世界。

“要是轻霜在就好了。”

舒服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秦玖无意识的轻叹出声。

那一瞬，怀里的人的身体更僵了一些，只是，那时候的秦玖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边缘，并不知道这些。

“嗯，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言齐的声音轻如梦呓般轻微，秦玖已经听不见了。

言齐是惊醒的。

没发生任何事，但他在睡梦中总隐隐觉得不安。

惊醒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当他惊醒之后还看到秦玖支着胳膊一脸玩味的望着他后，霎时间，胸腔里的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干……干嘛？”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瘆的慌。

秦玖砸吧了一下嘴，随后，若无其事的起床：“没干嘛，就觉得你挺像我一个故人的，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

言齐嘟囔道：“像我这样平凡的人，满大街都是，觉得熟悉也很正常。”

那时秦玖正在穿鞋，听言齐说完这话，登时浑身的气场都变了，言齐正要爬起床，感觉到他身体一怔，吓得手一缩，往床角靠了靠。

秦玖的眼睛里，好似盛着浓浓的恨意。

这……不至于啊，他也没说什么话啊……

但那恨意转瞬即逝，一瞬后，秦玖笑了，他说：“对啊，像你这样平凡的人，满大街都是，我干嘛对一个那么平凡的人那么上心他干嘛？”

言齐眼中的光也在秦玖的对视下渐渐黯了下去，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偏过头去，不再看那人那双黝黑的眼睛。

早饭是店里的面条，吃着吃着，秦玖忽然放下碗筷：“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言齐一愣：“嗯？”

秦玖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坐在言齐对面，定定的望着他，嘴角扯着一丝笑，但那双眼睛里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他是我师父，我师父啊，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又特别没良心，好像不管别人对他多好，都捂不热他的心。”

言齐的手抖了抖，筷子都要拿不稳了：“我知道了……”

“但……”秦玖一转话锋，这回，他的眼睛里是真的染上了笑意，“他又特别好，是天下间唯一一个会对我好的人。”

“瞎说，洛大人对你还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