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和尚(143)

乐声婉转圆润,鲜花飘落如雨。

大象走到高台前,温顺地屈膝,王公大臣上前两步,跪在象足旁,昙摩罗伽垂足,踏着大臣的手和肩膀登上高台。

谢青和谢冲愣了一下,小声问:“公主,这是什么规矩?他们的王居然踩着大臣的肩膀!”

瑶英和他们解释:“这是升座礼,在天竺和西域很常见。”

她视线落到大臣身上,康莫遮等人规规矩矩地立在高台下,神态恭敬,脸上没有一点怨愤之色——看到昙摩罗伽的声望如此威隆,他们敢不规矩吗?

高台上响起一道醇厚温润的嗓音,昙摩罗伽开始宣讲,用的是普通百姓都能听懂的胡语。

瑶英听了一会儿,只能听懂一个大概,他讲的是佛陀目睹人生悲苦,从而厌倦人世、参禅悟道的故事。

他声调清冷婉转,带着一种清朗从容的韵律,百姓听得如痴如醉。

半刻钟后瑶英就完全听不懂了,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昙摩罗伽,他面容俊美,气度出尘,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重病的痕迹。

瑶英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见过昙摩罗伽站立的姿态,刚才他踩着大臣的肩膀登上高台,长身而立,身形高挑挺拔,看起来好像比毕娑还要高一点。

他患的到底是什么病?

法会持续了一个时辰,阿史那毕娑听到一半,引导瑶英从人群退出来,带她去佛寺。

佛寺将要举行辩经大会,等昙摩罗伽宣讲完,大会就开始。高僧们早就到了,除了去参观法会的,剩下的人已经在为辩经做准备,庭院间挤满了僧人,有些人盘地而坐,闭目冥想,有些人已经和身边人争执起来,叽里呱啦大声争辩。

寺中气氛紧张而活跃,留寺的小沙弥们个个满脸期待,等着一睹昙摩罗伽舌战群僧的风采。

他早年的盛名就是在一次次辩经大会上赢来的。

瑶英跟着毕娑找到他们的席位,百无聊赖地环视一圈。

毕娑低头和她说起几件小时候在佛寺修行的趣事,一道敏锐的目光突然扫了过来。

瑶英心口猛地一跳,迎着那道视线看过去。

庭院角落里,一个身穿半袖长袍的男人懒洋洋地倚靠在佛塔旁,一边和身边僧人交谈,一边抬眸看她,浅金色的眸子在日光下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冷芒。

是海都阿陵!

见她认出自己,海都阿陵嘴角一勾,抬了抬下巴,线条粗犷刚毅。

瑶英不想和他同处一室,起身离开席位。

毕娑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看她神色不大对劲,朝她刚才看的方向看去,视线和海都阿陵撞上。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海都阿陵撇了撇嘴角,收回眼神,唇边一抹讥笑。

毕娑脸上涨得通红,拔步跟上瑶英,羞惭地道:“文昭公主,北戎也派了僧人过来和王辩经,不过我不知道北戎派来的使者是海都阿陵王子!”

“公主不必害怕,这里是王庭,他不敢乱来!”

瑶英匆匆走出佛寺,慢慢定下心神,脚步一顿,回头朝毕娑笑了笑:“我不想看到他,不能陪将军观看辩经大会了。”

毕娑忙道:“正好我也不想看,我送公主回王宫。”

两人回了王宫,瑶英吩咐亲兵:“这些天谁都不许再出宫,北戎人在圣城。”

众人知道轻重,点头应是。

瑶英想起海都阿陵唇边那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寝食难安。

她不会再落到他手里,她一定要回中原。

……

瑶英不知道,八千里之外的中原,也有人在想着她。

几个月前,长安。

一匹快马从裴家出发,骑手日夜兼程,连赶三天三夜的路,抵达京城,气都来不及多喘几口,直奔东宫。

太监尖声通报:“殿下,派去裴家的人回来了!”

脚步声骤响,身着太子礼服的男人大踏步走出里间,凤眼赤红。

作者有话要说:行像节仪式的相关描述参考《法显传》。

☆、大哥后悔了

长安。

李玄贞看完密报, 面色阴沉如水。

秦非和其他几个部下从书房里跟出来,看着李玄贞的背影, 面面相觑,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玄贞忽然不停打颤, 倒在了地上。

“殿下!”

秦非几步抢上前,扶起李玄贞。

李玄贞紧紧攥着信,咳出一口血。

众人大惊失色, 不久前北戎突袭,太子死守凉州,身负重伤,还未痊愈,吐血非同小可!

太监吓一跳, 拔腿就跑, 一叠声催促护卫去请太医。

秦非扶着李玄贞回屋, 不一会儿前廊传来脚步声,候在外院的幕僚、将兵纷纷回避,太子妃郑璧玉和太医一起来了。

郑璧玉进了里间, 问:“殿下怎么会吐血?是不是又练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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