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和尚(419)

她看着宝匣,摇头失笑,门口一串急促的脚步踏响,亲兵不等通报,飞跑进屋。

“公主!小的找您一晚了!高昌那边送来的信!”

瑶英立刻起身,接过信,鼻尖陡然一酸,激动得双手直颤:她不会认错,这是李仲虔的字迹!

“备马!”

……

不一会儿,昙摩罗伽回到偏殿,手里端了一碗直冒热气的药。

毕娑守在殿前,看他回来,欲言又止。

昙摩罗伽扫他一眼,踏进殿中,拨开毡帘,望向长榻。

榻上空空如也,锦被掀开,一条束发的丝绦落在地毯上。

她走了。

昙摩罗伽走到长榻边,放下药碗。

毕娑站在门边,道:“王,公主刚刚离开,还没出城。”

昙摩罗伽沉默不语,捡起地毯上的丝绦,走出偏殿,立在栏杆前,遥望寺门的方向。

一轮红日东升,寺中大小错落的佛塔殿宇静静矗立,瓦顶折射出道道金光,几骑快马在出寺的长街上飞驰而过,直奔着城门而去,烟尘滚滚。

微风拂过,昙摩罗伽身上袈裟猎猎,缠绕在手中的丝绦被风吹起,忽地从他指间滑了出去。

朱红丝绦随风轻舞,飞出长廊。

昙摩罗伽抬起手。

丝绦早已飘远。

他一次次放她走,她一次次回来。

这一次,他挽留她,她答应多留几天。

不过是熬一碗药的工夫,眨眼间,人去楼空,如此仓促,甚至没有一句道别。

梦幻泡影,朝露电光,不外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降魔变》壁画的描述参考借鉴《普曜经》和阿旃陀石窟(印度)的壁画。

☆、阿兄瘦了(补更,章节尾)

亲兵在王寺外等着瑶英, 见她面色苍白,神思恍惚, 担忧地道:“公主身体不适, 要不要歇两天再走?”

瑶英手挽缰绳,看一眼天色, 摇摇头:“不碍事,路上再吃药……阿兄走的是乌泉那条商道,我不放心, 这就去沙城等着他。”

李仲虔可能走的所有路线她都派了亲兵去接应,通往乌泉的商道也有亲兵守着。原本这条路线不算危险,但是现在情势严峻,乌泉不属于王庭,也不属于高昌, 没有王庭军队驻扎, 谁也不知道北戎乱兵会不会经过乌泉。

王庭的军队现在一部分在莫毗多的率领下追击瓦罕可汗, 其他分布在各个驻地,以防北戎人偷袭,堵截北戎逃兵。

中军主力则随苏丹古返回圣城, 无论发生什么,中军近卫不能离开圣城太久, 否则会被敌人趁虚而入, 撒姆谷一役昙摩罗伽几乎派出了所有近卫军精锐,其实冒了很大的风险,假如世家贵族发现端倪, 或是瓦罕可汗拖住了所有近卫军,朝中很可能生变。

要不是因为昙摩罗伽是佛子,曾几次打败瓦罕可汗,民间各种传说甚嚣尘上,当初他的决策不会那么容易地得到军中将领的支持。

所以,大战过后,他必须尽快撤回军队,出关稳定人心,处理朝政。

这种紧要关头,瑶英不便向王庭借兵,以后西军的事务要由她亲自料理,她早就该离开了。

回来,是因为担心海都阿陵攻破圣城,还因为想亲眼确认他安全。

圣城有惊无险,他很安全。

瑶英一提马缰,“走吧。”

亲兵不再相劝,簇拥着瑶英直奔沙城而去。

马不停蹄地出了城,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眼看天色黑沉,几人在驿舍休息,正在井边打水,门外马蹄踏响,一骑快马追了上来,不等马停稳,马上骑士滚下马鞍,疾步上前,单膝跪在瑶英脚下。

“总算追上公主了!”

瑶英认出骑士是王寺近卫中的一人,名叫巴伊,霍然起身,诧异地问:“可是佛子出了什么事?”

巴伊摇摇头,抱拳道:“王命末将前来为公主送药,护送公主去沙城。公主走的时候留了口信,不过没说走哪条路,末将问了守城的兵丁才打听到公主走这条驿路。”

瑶英一怔。

巴伊从袖中掏出药方和一枚瓷瓶,道:“王说,公主服用医者的药丸期间,吃其他药会有相克,所以风寒发热也得谨慎用药,不能和平时一样吃药,不然会损伤身体。药方是王亲自开的,药是寺中僧医配的,请公主记得服用,勿要轻忽。”

瑶英接过药方细看,确实是昙摩罗伽的笔迹,可能是怕她要在路上经过的市镇抓药,药方写了好几份,梵文、汉文、粟特语、波斯语的都有。

夜风拂过,漫天繁星,庭中满架繁茂的葡萄藤,亲兵围坐在火炉旁烤馕饼,暗夜中一缕缕清香弥漫。

瑶英握着瓷瓶,想起昙摩罗伽为她擦拭湿发的样子,庄严肃穆,虔诚慈悲,不像是在绞干头发,更像是在进行一种严肃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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