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和尚(548)

圣城内,街角巷道,大火继续燃烧,市坊、民居、王宫全都夷为平地,碎石砖瓦遍地都是,底下是一具具焦臭的尸首。

北戎联军在海都阿陵的带领下围住城门,铁骑密密麻麻,凶悍肃杀。

受伤的部落兵一边清理道路,一边咒骂王庭人阴险狡诈,又大骂海都阿陵狡猾,明知有诈还让他们来送死,当有刺啦啦的燃烧声响起时,所有人登时色变,尖叫着四处逃窜。

海都阿陵双眼微眯,举起长刀:“困兽之斗,不过如此。今天,就是佛子的死期!为瓦罕可汗报仇雪恨!”

部下们拔刀狂吼。

一阵阵狂怒的吼声冲向云霄,仿佛能掀翻天地。

高耸的崖壁上,众人听着城外传来的怒吼声,忍着疲惫和饥饿,爬起身,等待残忍的敌军冲上来。

缘觉站在佛塔外,小声道:“王,公主……天快亮了,海都阿陵要攻城了。”

里面没有声响,他往里走了几步,嘴巴张开,还没出声,昙摩罗伽从幽暗中走出,面容沉静,气势庄严,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缘觉连忙闭上嘴巴,跟在他身后走出佛塔。

昙摩罗伽抬眸看一眼天色,轻声道:“她睡着了,一时半刻不会醒,你留在这里守着她。”

“是。”

“如果出了意外,带着她从西边走。”

缘觉眼皮跳了跳,抬起头,呆呆地道:“是。”

昙摩罗伽回眸,深深地看了熟睡的瑶英几眼,转身离开,立在山崖上,接过毕娑递来的漆黑牛角弓,拉开弓弦,肩背紧绷,一箭射出。

这一箭气势雄浑,铁箭迅如电光,鸣啸着破开浓烟,飞向高空。

箭矢撕裂黑烟,露出一角天穹,一丝天光倾洒而下。

城外的海都阿陵抬起头,看着浓烟中若隐若现的箭矢,眉头紧皱。

四野黑烟弥漫,安静得诡异,唯有马嘶和燃烧声。

忽地,一阵若有若无的、如急雨似的嗡鸣声从风中飘了过来。

海都阿陵蓦地瞪大眼睛,脸上掠过一道不敢相信的骇然,勒马回头。

嗡鸣声停了下来,随即,一道道让人心惊胆寒的破空之声响起,弥漫的黑烟里隐隐有寒光闪烁,似夏夜碧空中恒河沙数的繁星,紧接着,寒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如流星坠落,罩向毫无防备的联军铁骑。

密密麻麻的箭矢遮天蔽日。

海都阿陵冷汗淋漓,猛地一提缰绳,拨马转身,身体后仰,大吼:“举盾!侧卧!”

他的声音罕见地在颤抖。

与此同时,数万支铁箭平地飞起,借着黑烟的遮掩,在空中织出一张巨大的黑网,覆盖了整个战场,齐齐落下,带着凌厉的去势,狠狠穿透北戎联军士兵的身体。

惨叫声四起。

箭雨纷纷落下,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势不可挡。

部落兵装备不如北戎铁骑,加上经过昨夜激战,圣城已经被攻破,很多人掉以轻心,根本没带盾牌,看到箭矢落下,他们惊骇欲绝,抱头鼠窜,铁箭落下,直接穿胸而过,将他们狠狠地钉在雪地上。

北戎士兵惊惶地大叫:“佛子的弓|弩阵!佛子的弓|弩阵!”

当年瓦罕可汗几次攻城失败,死在弓|弩车下的北戎士兵数不胜数,北戎人人都知道,佛子改进过的弓|弩阵威力无比,专门克制北戎铁骑!

海都阿陵双目圆瞪,攥紧了刀柄:不可能!他们在攻城之时,首要目标就是毁坏圣城上的弓|弩车,圣城的弓|弩车一架都不剩了,连城墙都塌了一半,守城的士兵也早就没了踪影,哪来的弓|弩阵!

滚滚浓烟里阵阵尖啸,又是一轮箭雨,铁箭在高空中划过一道道黑线,哗啦啦落下,射穿士兵的铠甲,射破木制的圆盾,射中马匹,战马痛苦地嘶鸣,受惊狂奔,将马背上骑士狠狠甩落,战阵瞬间被打乱,士兵们互相踩踏,人仰马翻。

海都阿陵躲开一支凌空扑来的铁箭,望向远方,浑身一震。

天还没亮,四野暗沉,大地抖动,四面八方有沉重整齐的马蹄声靠近过来,一条条由无数道凶悍身影组成的黑线此起彼落,像一头头嗜血的凶猛巨兽,带着撕碎一切的霸道气势,如潮水般从不同方向狂奔而来。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潮。

他们肤色各异,面孔各异,有的军容整齐,有的埋头往前冲杀,有的身着黑色玄甲,有的穿银色亮甲,有的披头散发,一身兽皮袄,有的穿厚重的铠甲,有的就是一群牧民,拿刀的,拿铁锤的,拿长|枪的,人人都带了弯弓,一边奔驰,一边骑射。

一面面代表不同部落的旗帜迎风招展。

在他们身后,连绵的山峰上,一架架弓|弩车密密麻麻地挤满平坦的山坡,箭如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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