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臣猛地转头看过去。

他看到了苏扬。

苏扬正坐着轮椅安静的在那边等着红绿灯。

对面那辆车朝他撞了过去。

他被撞到了。

一切都像是个缓慢的过程，从车失控冲向了苏扬，到他被撞到，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后面的车子都在不断的追尾。

像是电影片里面的样子，可是周云臣却感觉血液透体冰冷。

他整个人像是僵住了，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手颤抖着一般的打开了驾驶座，冲向了对面那个路口，不少人已经在旁边打120了，还有人围在了一旁看着。

周云臣几乎脚步踉跄的冲开了人群，他看到苏扬躺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下流了出来，不断的扩大，血色蜿蜒的顺着马路流向一旁。

“不……”周云臣嗓子像是卡住了，他几乎说不出话，他双手颤抖的想要将苏扬抱起来，却不知道他到底伤在了哪里，根本不敢挪动他，他看到苏扬似乎看到他了，苏扬的眼睛里有他，他也看到苏扬张了张嘴，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鲜血忽然从苏扬的口中疯狂涌出，他的身体一直在剧烈痉挛，似乎疼的无法控制。

“这个人不行了吧？”

“肯定不行了啊，你看流了那么多的血。”

“好可怕……这个车祸……这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好像一个小孩子闯到马路上了……”

……

再多的话周云臣都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扬的瞳孔渐渐变得灰暗，那眼瞳里的光渐渐的散去了，周云臣想要留住他，可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

苏扬艰难的抬起手，他轻轻握住了周云臣的指尖，但也只是触碰了一下。

不等周云臣反应过来，他的手便已经无力垂下了，落在了鲜血中，白净的手腕上满是鲜血。

他瞳孔里的光，已然全部散去了。

*

苏扬其实真的没想死，他的确想过要快速结束任务，但是爱意值还没刷满，他还没准备现在就死了，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连累到别人。

但是他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即使他不想，但有些意外就是比他想象中来的更快。

他也看到了那个玩球的孩子，他也看到了那个失控冲过来的车子，但是他躲不开，车撞在他身上的感觉很熟悉，疼的让他几乎无法说话，全身都无法动弹一下，喉头的腥甜不断上涌，苏扬已经竭力忍了，但还是没忍住。

鲜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看着这个天空，如同倒置的一般。

特别好看，带着一点血色的暗红，但是这个颜色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暗了。

周云臣冲过来的时候，苏扬其实挺想说，“没用的，别跑了。”

但是他说不出来，他看到周云臣跪在他的身边，双手一直才不断地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触碰他，却又不敢触碰的样子，苏扬觉得有些可笑，在这个世界里，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这位攻略目标又菜又高傲。

这般狼狈的样子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想碰一碰周云臣的手，让他快点加一下爱意值。

可是手刚刚触碰了一下，心脏处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自制，他感觉眼前似乎是炸裂了一道白光，那道光又渐渐的散开了，周云臣的样子也有些看不清，所有的事物都在血色之中渐渐的隐去了，周围传来了很多声音，有人在议论，有孩子在哭，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但是这些声音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了。

*

周云臣觉得自己似乎是在经历一场梦，在这场梦里，他连夜赶了回来，在路上买了老奶奶的玫瑰花，准备早上送给晨起锻炼身体的苏扬，他记得苏扬一定会经过这条马路的，他在想着如果苏扬看到这束玫瑰花的时候，会不会特别高兴，特别欣喜？

他甚至在想着明天就是苏扬的手术了，这算不算是提前祝贺苏扬手术成功？

他还想着，苏扬答应带他上分，那是不是他只要不是战神这个段位，苏扬就得一直履行诺言？

至少……他还能和苏扬相处好几年吧，他记得医生说过，手术成功之后，苏扬是可以再活好几年的。

但是。

他怎么就做了一场噩梦呢？

在这梦里，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孩子闯了马路，他好像看到了对面马路的车辆失控了，他最后一眼看到了老老实实在等着红绿灯的苏扬。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白色的衬衣，安安静静的在哪里。

苏扬被车撞到的画面，如同一个相片一样，一点点的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他想要阻止，想要冲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他看到了那一地的鲜血，看到苏扬躺在血泊里，他白净清俊的脸上也沾了血迹，额头的血流进了苏扬的眼睛，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