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鬼话(43)

造孽啊。

自己原本只是来驱鬼的,现在又加了一项急救,必须得加钱。

听了她的诉求后,张学文整个儿都傻了,“加,加钱?”

鹤鸣抖着脚尖点地,不耐烦地催促道:“命要紧钱要紧?”

月色如水,映着她眼里异常雪亮,充满执着。

张学文瑟缩了下,艰难道:“要是没了银钱,命……还能在吗?”

鹤鸣:“……”所以这是遇到要钱不要命的现场版了吧?

莹娘不禁肃然起敬,“哇,他竟然比老板还抠!”真是一抠还比一抠狠呐。

反正人你已经救了,难不成还能再重新打晕过去咋地?

老太太悠悠转醒,鹤鸣正琢磨该怎么解释,谁知她竟眯着眼睛盯着那鬼影看了半晌,带着点儿激动和试探的问道:“老爷,是你吗老爷?”

老爷?

鹤鸣一怔:张学文那死了的爹!

张学文慌忙将母亲搀扶起来,转到她面前挡住视线,“娘,您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然而老太太不理会,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自己原地摇晃两下站稳了,痴痴地看着那鬼影道:“是你吧,老爷,老爷你走了这一年多,连个梦都不托,如今终于肯回来看我了?”

鹤鸣、莹娘和黑猫都齐刷刷扭头去看地上残破的黑影,黑猫嘴巴里还咬着它的半截小腿,“吧唧吧唧吧唧……”

老太太潸然泪下,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老爷啊,你看看我,你不认得我了吗?”

那鬼影微微抖了抖,竟慢慢变成一个断腿男人的模样,望向老太太的眼神中满是怀念和无奈,“香秀,你那佛牌昼夜不离身,我入不得梦啊!”

若要细细分辨时,语气还有那么点委屈。

他倒是想,可,可进不去啊!

老太太一愣,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浓翠的佛牌,“这,这还是当年你亲自去替我求来的,我哪里舍得离身。”

鹤鸣和莹娘、黑猫又刷的扭过去看鬼,见他也是苦笑连连,心道这可不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在常人眼中,那不过是一块玉质出色、雕工精致的佛牌罢了,但鹤鸣却能看见它周围萦绕的淡淡佛光,显然是一件颇具威力的护身符。

她看向张学文,“你早就知道那鬼是你爹还一定要我杀了他,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这几句话顿时又将全场注意力吸引到张学文身上。

张老爷拖着一条断腿在地上半坐起来,痛心疾首的捶地道:“孽障,孽障啊!”

他带了哭腔,可惜鬼怪没有眼泪。

“老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习惯性的想要过去搀扶,然而手臂却从老伴儿身体中穿过,她呆了下,这才想起来对方早已死去,苍老的脸上顿时老泪纵横。

她看向张学文,声音发颤,“巡礼,你,你早就见过你爹了?你为何不跟娘说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张学文拼命摇头,“娘,娘您信我!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啊!”

他猛地指向张老爷,“他不是我爹,我爹早就死了啊!那就是个不知哪儿跑来的妖魔鬼怪,他要害死我,要害死我啊!”

“娘,您清醒一点,我爹早就死了,您亲眼看着他下葬啊!”他状若癫狂,歇斯底里的喊道,“难道您宁肯相信一个鬼,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吗?”

“还有你!”他望着鹤鸣的眼神中充满仇恨,“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姑,你跟他是一伙的对不对?你们做套来害我!”

听他这么说,老太太难免有点迟疑,视线在张老爷的鬼魂和鹤鸣之间游移不定。

鹤鸣并未辩解,只冷笑一声,抱着胳膊俯视张学文,“怎么着,你想赖账?”

费点周折不怕,但要是想借机不给钱,那我就必须得让你好好领教下什么叫来自社会主义的毒打。

张老爷哆哆嗦嗦指了张学文半日,最终只是叹息连连,捶胸顿足道:“我后悔啊,老夫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为官数年也对得起家国朝廷和百姓,怎么,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孽障!报应,真是报应啊!”

“老爷!”老太太泣道,“巡礼,巡礼是个好孩子啊,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张老爷指着张学文骂道,“我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将刘秋年的画与我陪葬,可这个孽障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把画给卖了!”

“子不教父之过,他没有本事,这么大的人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也算我无用。若真用那银子养家糊口也就罢了,”说到这里,张老爷忽然激动起来,一张脸都扭曲了,“可他在外头养了个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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