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鬼话(76)

“家父便是做捕头的,不怕说句夸口的话,我从小跟着他老人家长大,也算见过、听过无数匪夷所思的案件,可生生剖开自己的胸腔,生吃心脏致死这种事情,当真闻所未闻。”

人都是血肉之躯,平时磕着碰着都会喊疼呢,又怎么会如此折磨自己?

即便程磊因为落败有了轻生的念头,但他的朴刀就在桌上放着,江湖儿女一刀抹脖子不好吗?

鹤鸣表示赞同,“正常人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她想了下,“我能看看尸体吗?”

她平时挺喜欢看各种刑侦剧,在影视剧行业竞争日趋白热化的现代社会,编剧们为不落俗套也是绞尽脑汁,恐怕鹤鸣了解的死法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万一能提供什么线索呢。

严正等见过尸体惨状的人闻言都有些意外,江疏泉更好心的出言相劝,“可以是可以,就是确实不太好看,鹤姑娘,你确定要看吗?”

鹤鸣点头,“看看吧。”

她从小就跟鬼打交道,其中不乏死相惨烈的车祸、分尸、跳楼等等面目全非者,怕什么?

见鹤鸣如此坚持,众人便不再劝阻,推开了通往卧房的门,顿时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刚一脚踏进去的鹤鸣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未闻过如此浓烈的血腥气。

裴绿裳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的血色刷的就没了,不由担心道:“这儿有正经捕头呢,跟咱们有啥关系?还是走吧。”

干啥这么折磨自己?多想不开啊!

鹤鸣抓着她的手定了定神,低声道:“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像是人能干出来的。”

程磊刚死,或许魂魄还没走远呢,要是顺利的话,没准儿“鬼魂的友谊”还能再进一格。

说实话,太平盛世下的进度条也太难刷了,江湖上最大的邪/教组织百鬼窟连教主都找不着了,在残害生灵方面相当懈怠,没有正道和魔道的正面冲突,哪儿来那么多死人?她必须抓住每个机会,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然等七老八十再回现代社会,图什么?养老吗?

所以她完全是被逼的啊!不然这热辣辣的中午头,在床上埋头睡大觉不好吗?

“对啊,我都忘了你是阴阳”裴绿裳恍然大悟,在接受到来自小伙伴的死亡视线后迅速改口,“咳,忘了你通晓阴阳事了。”

程磊死的很惨。

他糊着满脸血,整个胸腔都被生生撕裂开,包裹着心脏的肋骨尽数折断,染了血迹的惨白骨茬参差不齐,疯狂冲击着人的眼球。

少林寺统一派发的淡灰色床单、被褥都被血泡透了,连带着正对程磊胸口的床顶也有许多喷溅状血迹,此时都变成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房间外种了许多高大繁茂的树木,像一排大伞,将大半个房间都笼罩在树荫下,清凉舒爽。春日枝叶抽条舒展,在微风拂动下刷拉作响,此时却莫名阴森。

等鹤鸣和裴绿裳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告一段落后,严正这才道:“其实我还真有向鹤姑娘请教的想法,这事儿不光不像正常人干的,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在碧潭州经历了黑猫一役后,严正那曾经坚定不移的三观就被打碎重塑了,在遇到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后,也会自动将鬼怪划入作案嫌疑。

最初大家一看现场如此惨烈,都觉得肯定是仇家来寻仇,可等细细查看过后,各种细节却又缓慢而坚定地将他们推向自杀。

“你们看床顶和他的手,”他往那两个地方指了指,“如果是他杀,凶手肯定会被伤口喷出来的血溅到,但不管尸体身上还是床顶的血迹都非常完整,看上去没有任何遮挡物。”

“还有他的手,全是伤口,深的地方骨头都露出来了,都是被他自己硬掰断的肋骨骨茬给戳的……”

说到这儿,严正也有些反胃。

他平时还挺喜欢吃猪心下酒呢,这回的事情一过,简直对心脏这种东西都有阴影了。

弓箭手每天都会涂抹特制的油膏保养双手,以便增加灵敏度,此时裴绿裳见了程磊皮开肉绽的手,禁不住汗毛倒竖,就觉得自己的手也跟着疼起来。

鹤鸣使劲抻着脖子咽了口酸水,问江疏泉,“他真把自己的心脏吃了?咽下去的那种?”

就尸体开膛破肚这样儿,都不用特意去解剖了。

江疏泉五岁跟着长辈观摩看病,粗粗一算也有小三十年了,今天这事儿对他而言也极具冲击力。行走江湖,杀人和被杀都无法避免,尸体谁都见过,但这根本就不是正常死法啊。

现在人刚死没多久,尸体微微发凉,尸僵尚未形成,江疏泉带了鱼皮手套,过去把程磊的下巴掰开,食管和胃部也割开了看,里面赫然是心脏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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