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他不香吗(80)
皇帝看着他从坦然坚定到惶恐难安,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深。如果真是存了辨明忠奸惩恶扬善的心思,又怎会被这么几句训斥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不过是借了忠直的旗号,试图排挤异党罢了。
谢杳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忠是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谢杳忠于君王,却未必是贤良之辈,这都不重要,他要的便是忠君之臣。
至于社稷,只在君王手中。
皇帝将文郡王晾在一旁,大步走向临时搭建的戏台,感受到阴沉的压力逐渐靠近,台上的伶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下来。”
闻声,台上众人皆是一怔。皇帝没有指名道姓,但七皇子知晓这是在喊他。
七皇子有些狼狈地摘下头上冠帽,从戏台一侧下来,到皇帝面前屈膝跪下。他已经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不仅得不到父皇的青眼,只怕还会更加被厌弃。
“父皇……”
皇帝冷眼注视着他,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恨铁不成钢。“堂堂皇子,与令人同台作戏,是谁教唆你如此行事?”
七皇子神情黯然,低垂下的眼中隐隐藏着几分失落。“父皇息怒,并无旁人教唆,是儿臣想为皇祖母贺寿。”
“贺寿?”皇帝嗤笑一声,骂道:“指桑骂槐,将朕骂做昏聩之君,这就是你为太后准备的贺礼?”
七皇子叩首一拜,言辞间皆是悔过之意:“是儿臣才疏学浅,没能辨出戏中深意,儿臣有罪,不敢妄求父皇宽恕,但请父皇息怒切勿伤了身子……”
众人听到七皇子这般言辞恳切,心中都忍不住暗叹一声聪慧,这才叫伶牙俐齿会说话。暗里打量一眼皇帝的脸色,果然是舒缓了许多,皇帝没再加以斥责,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教了两句,便命他下去更衣卸妆了。
与之一对比,文郡王方才的表现就显得更加愚不可及了。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皇帝与两位皇子身上,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身影悄然来到延安王的身旁。
“王爷,咱们原来的计划还需要进行吗?”
延安王懒散地摇着雕花折扇,瞥一眼这场临近尾声好戏,轻笑了一声道:“他都自掘坟墓了,何须我替他刨坑?”
“那奴才去让下边人撤了。”
“去吧。”
话音刚落,小太监还没走开,就听见戏台的方向传来巨响,随后满座惊呼。
“啊——”
眼前的情形让延安王脸色骤变,他迅速拽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太监,沉着声质问:“谁让他们动手的?没有本王的号令,谁敢妄动!”
小太监还不知道手底下的人干了什么,被眼前的变故吓得魂都散了,‘咚’的一声慌忙跪在地上,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远处,戏台突然坍塌,其中一根朱漆斑驳的立柱不受控的倒向东侧。而七皇子刚刚起身告退,正从东侧往外走着,猝不及防被迎头砸来的庞然大物震住了,没等他回过神,柱子正砸在他身上。
钝痛袭来,七皇子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七殿下!”
“老七!”
“恪儿!”
惊呼声不绝于耳,场面彻底失控,上至妃嫔女眷下至百官朝臣,无不大惊失色方寸大乱。
楚晴岚刚才还是一副看戏的心态,此时就被惊得脸色一白,两手捂着嘴面露惊恐。而谢杳一直注意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在看见延安王略带心虚的神情时,眉头微微一皱。
七皇子体弱多病,又常年不受圣宠,对皇位根本不构成威胁,延安王怎会对他下手……
周遭反应快的侍卫早已上前去将柱子搬开,只是七皇子本就体弱,又突然被这沉重的木柱砸中,此时已是奄奄一息。皇帝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等变故,此时也顾不上为两个儿子的糊涂事生气了,一改怒容面色焦急地上前去。
“太医,快宣太医!”
这一声呵斥惊醒了一旁手足无措的下人,反应过来后急忙向太医院跑去,此时靖安王突然艰难起身,拄着拐棍走上前去。
皇帝正是烦躁的时候,瞥见来人也没什么好口气,沉声道:“你行动不便过来作甚?”
靖安王先向皇帝俯首一拜,随即示意身后的中年男子走进前来,温声说道:“启禀父皇,太医院离东苑有段距离,七弟的身子只怕撑不到太医过来,这是儿臣府里的大夫梁先生,不妨让他先看看。”
靖安王先天跛足,这么多年随时带着大夫出门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皇帝听罢并没有多惊讶。
“老四有心了。”皇帝冷眼扫量这位梁先生,见他还算稳重,便让他上前为七皇子诊脉。
与此同时,谢杳早已从席间起身走近,命人将一旁的伶人全部拿下,等候皇帝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