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寒金(63)

屋里暖和如chūn,她刚洗过澡,加上没想到他忽然这时候回来,身上的单衣有些薄,并不适合对着男子,虽然对方是自己“丈夫”,几天前还有过那样的事。

她起了身,拿起垂在一旁的外衣,加在身上,随即转身,脸上露出微笑,和他招呼“你回了?”

他没有反应。

慕扶兰悄悄望了眼对面那个不说话的男子,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事后的他显然是怀着怨气离开的。

慕扶兰知道当时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她的反应应该比她早已告知的不贞,更深地刺激了他。

高傲如谢长庚,在这几天里,最后悔的事,必定就是碰了自己的身子。

其实在离开上京的那个前夜,出于一种直觉,慕扶兰就知道,他应该对自己动了点兴趣。

虽是可有可无的那种,但若一直这样悬而不决,自己真的不知何日才能回去了。

无法避免的事,晚到还不如早来。

倘若她所料没错,现在,他亲身确认她不贞,必会打发她走的。

所以那夜他离开后,这几天,她心情一直很是不错,就等着他回来开口。

但现在,对着这个突然回来的谢长庚,她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她感到了一丝疑虑和忐忑。

谢长庚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扫了眼屋角。

那里叠着几只箱箧。

这几只箱箧,是她从上京带来的,到了后,便一直放在这里,始终未曾开箱归置过。

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从未像此刻这样,入目扎眼。

他的视线从那几只箱箧上慢慢收回,再次转向她那张片刻之前分明还笑语盈盈的脸,今日回来路上,在腹内曾翻覆想过的见了她便出口让她滚回去的那些话,忽然不想说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叫人打水送饭来。我乏了。”

第28章

水很快准备妥当, 谢长庚入了浴房。

慕扶兰留在房里。

里头传出一阵隐隐的水动之声。片刻之后,慕扶兰忽然听到又传出一道声音“进来!”

慕扶兰迟疑了下,慢慢走到浴房门口,伸手推开那扇门。

浴房地砖之下, 也铺有地火龙,烧得很热,里头水汽蒸腾,热雾氤氲。

慕扶兰站在门口,看见他从水里站了起来,跨了出去。

“给我拿衣裳。”

他的语气平淡,就仿佛这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常帮他做似的。

他的衣裳就悬在门口的架上。

慕扶兰顿了一顿,伸手取了, 朝里走了几步。

他背对着门,在擦拭自己身上的水。

白天他衣冠整齐之时, 身材看似瘦削,但脱了衣裳,肩膀宽阔,胸腹结实。此刻背对着她,随了他擦拭的动作,肩背之上,线条清晰的虬肌仿佛暗波, 微微伏动。

慕扶兰走到他的身后,将衣裳递了过去。

他丢掉拭巾, 从她手里接了衣裳,往身上套。

“不知道你今晚上会回来,方才已经叫人去说了,再添两个菜。我去瞧瞧,好了没有。”

慕扶兰说完,转身迈步要往外去,却听身后谢长庚忽然说道“慕氏,你是不是很想立刻就回长沙国?”

慕扶兰心微微一跳,停住脚步,慢慢地转过头。

谢长庚已经套好衣裳,转过身,面向着她了。

浴房里烛火昏暗。隔着一片氤氲的淡白雾气,慕扶兰见他两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眸光暗沉。

这是一个叫她很是不好回答的问题。

她说“我记得出京前你答应过,到了这里之后,过些时日便叫我回的。不瞒你,我固然是想回,也要你的方便。”

他没有回答,周围静默了下来。

浴房的空间四方狭小,火龙烧得正旺。慕扶兰感到空气越来越热。也不知道是水汽还是汗,慢慢地积在她刚洗过澡的肌肤上,身上的衣裳,仿佛变得湿嗒嗒的。

就连呼吸,渐渐仿佛变得也有些不畅了。

“你大约饿了,我还是去催下晚饭……”

她顿了一下,轻声道,说完迈步要去。脚步却再次停住了。

身后伸过来了一双手。那双手箍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禁在了原地。

她的双脚,随即腾空而起。

她被谢长庚从后横抱了起来,托于双臂之上,朝外走去。

他赤着双脚,衣襟散着一片,露出胸膛。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渗黑的发脚子贴在两鬓旁,水珠子随了他的步伐从发角里不停地滴落,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迅速晕染开来。

慕妈妈和侍女到了门外,叩了叩,便推开虚掩的门,提着食盒入内,待要布在桌上,却看见谢长庚如此抱着翁主从浴房里大步而出,不禁全都愣住了。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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