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酒肆好歹也是青冥城最好的酒肆之一，当然免不了有许多稍有身份的魔尊来此处寻欢作乐，方才离得远看不清楚，现在裴然跳到了一楼之后，这些人终于看清楚了裴然的面容，一时间众人连忙慌乱起身，神色大变。

更有人直接呼出了裴然的尊称：

“是……是魔尊大人！”

这道声音出来后，原本落在程岫身上的眼神全转移到裴然的身上。

这……这人便是他们新的魔尊大人？

要知道这位魔尊大人的手段他们可是清楚的，就在前段日子，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魔尊大人，以一己之力，将三殿主全殿上下屠的一人不剩，听说当时的冥殿血流成河，血水足足流了三日大殿内才终于漏出了地板的面！

光是想想这个场景，便足以叫人毛骨悚然。

即使裴然看起来年纪轻轻，可在座的，没有一个敢对裴然不敬，见裴然朝着那个黑纱遮面的奇怪的人走去，原先坐在裴然身边的人纷纷起身，滕开了空间。

如果说方才众人看着程岫的眼神仿佛再看一只待宰的羔羊，那么现在，他们正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朝程岫那边的方向望去，生怕自己的动作被裴然发现，

程岫握住断水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白，他没想到居然会在魔宫外边就遇到了裴然，说实话，他还没做好准备。

他屏住呼吸，眼神似乎并没有看向裴然所在的方向，可余光里，却一直留意着青年的动向。

只见青年穿过人群，走到了他的桌前，似是随意的向他问道：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因为他压低了声音，因此这句话听起来比平常更加的深沉悦耳，程岫没来由的耳尖一红，脊背像是触电一般的轻轻抖了一下，好在有黑纱挡着，倒也没叫眼前的人看出来。

“随意。”程岫故作轻松的说，其实心理早在裴然出现的时候就警长的要死。

裴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随即在程岫的对面坐下，程岫便从黑色的帷幔中伸出手，为对面的人斟了一杯酒。

那双手指节分明，修长却又不显柔弱，在黑色帷幔的承托下，一双玉手更是被承托的白皙无暇，叫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揣进怀里好好玩/弄。

裴然望着眼前人伸出来的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望着那人的眼神也更加的幽深，仿佛一滩不见底的深渊。

裴然端过酒杯，仰头一饮而下，这才开头同程岫搭讪。

“不知先生前来魔宫是为何事？”

程岫心下有些打鼓，他家小崽子虽对他十分好，却也不是个会热情帮助其他修士的人，程岫现下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小崽子究竟为何会帮他，难道是看出了他的身份？

倒也不像。

他抿了一口酒，淡淡的语气道：

“寻人。”

这声音自然和他平常的声音不一样，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普通。

“寻人？”

程岫看见眼前的人极快的皱了下眉，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让裴然心中起疑了，正欲再度端起酒杯喝口酒镇定镇定，一抬手，手上却被对面伸过来的手按住了。

程岫疑抬头，疑惑的眼神落在了裴然的脸上，却见那人脸上满是不满，将他手中的酒杯夺下，重新拿了旁边的一个酒杯倒满了茶递了过来。

“喝这个。”

程岫一脸懵的接了过来，他甚至已经在思考裴然是不是已经认出他来了，否则怎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好在裴然的下一句打消了他的这个顾虑

“否则灵气压不住。”裴然道。

原来是怕灵气压不住，程岫在心中嘘了一口气，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这小崽子什么时候对不认识的人这么好了？还不待程岫问出口，裴然便自报家门，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本尊帮助先生，是有一事相求。”

“嗯？”程岫疑惑道，裴然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周围的人全都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于是他笑了笑，道：

“这儿说话不方便，不如换个地方说？”

程岫原本以为裴然的换个地方，是指找一个安静的房间，或者幽静的茶室，但无论怎样，他都没想到会是……

一边走在路上一边聊。

程岫：……

他亲眼看见裴然挥退了一干下属和马车，和他两个人并肩走上了回魔宫的路。

早在出了酒肆之后，程岫就将罩帽给取了下来。

白日里他这幅身形实在是惹人注目，然而到了夜间，这身形反倒是隐匿起来更加的方便。

且他早在来时便改变了自己的面容，想必只要自己不漏出马脚，裴然应当是认不出来的。

“唐突先生了。”裴然礼貌且疏远的语气，叫程岫心下微微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