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妆(535)

作者:姚霁珊 阅读记录

徐玠朗声笑了起来:“你夫君我是那等无用之人吗?”

那你刚才还说手疼。

大骗子。

红药暗自咬牙,拿手指甲尖儿去戳他掌心,却又怕当真弄疼了他,自个儿反倒还要心痛。遂半道又改戳作挠,直挠得徐玠手心发痒,又舍不得甩脱,直着脖子在那儿“嘎嘎嘎”乐个没完。

红药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忒难听。

这笑得跟鸭子也差不离了。

据说,在外书房的时候,五爷就时常这么“嗄”地抽抽一下,也不知到底在笑些什么。

而更奇怪的是,王爷似乎很爱听这笑声,隔上一段日子,就要让儿子去外书房笑一次。

这对儿父子可也古怪得紧。

红药想得出了神,一时没留意,倒是挠得重了些,徐玠却笑得越发开怀。

虽然这皆是藏在衣袖里的勾当,可是,在场的又没瞎?

齐禄家的看得眼都直了,荷露等一众丫鬟婆子却是面不改色。

呵,习惯了。

他们五爷并五太太就是拿浆糊……不,是拿铁水浇铸的,粘得那叫一个牢,火都烧不化的那种。

满院子的人从最初的没眼看,到如今的不想看,也是颇经历了一番心路历程的,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红药到底没敢太由着性子来,很快便收了手。

徐玠这一通笑,直是通体舒泰,那高兴劲儿一上来,提声便道:“来人,去把那新做的荷花灯给爷拿来,爷要挑着灯笼给太太引路。”

这话一出,齐禄家的就连连霎眼,恨不能再掏两下耳朵。

真新鲜呐,爷给太太引路,她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听见过这等奇事。

便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小厮元贞已然麻溜应了个是,飞跑了下去,不一时,便提着个顶精致的灯笼走了来。

一见那灯笼,齐禄家的当先便“哟”了一声,道:“这灯笼可真真新鲜,老奴从没瞧见过呢,好看,真好看。”

那灯笼乃是以颜色极水嫩的上好粉绢糊就,形若盛开的荷花,花心处点着红烛,远处瞧来,就像手里提着一朵荷花,煞是好看。

莫说是齐禄家的,便是荷露等见惯了罕物的,此时亦不免多看了两眼。

徐玠将空着的手接过灯笼,另一手自然而然牵起红药,手指紧了紧,道:“走罢。”

红药点了点头,又转向齐禄家的笑了笑:“妈妈辛苦了。”

早在她回头时,荷露便已走了过去,此时便适时递给齐禄家的一只红封儿,含笑道:“这钱妈妈拿着买瓜子儿吃去。”

齐禄家的忙接了,暗自一捏,只觉入手坚硬而沉,显是装着银角子,而非寻常的铜钱。

她立时喜得眉开眼笑,高声谢了赏,便兴兴头头地在前引路,深觉这一趟没白跑。

说起来,这桩差事还是她从别人手上抢来的。

府里的人都知道,五爷虽然脸黑、脾气臭,出手却是极大方的,影梅斋的赏钱也是阖府最厚的,也就比王爷那里差上一筹。

是故举凡五房之事,府中婢仆人人争先、个个奋勇,简直比服侍朱氏还用心。

不是齐禄家的埋汰自个儿的主子,就朱氏那个抠门儿,又要下头人听话得用,又不肯给钱,谁愿意跟着她啊?

尤其是自从来了个向妈妈,朱氏眼里更是再没了旁人,齐禄家的如今几乎捞不到什么油水了,她那一腔忠心自然也就冷了下去。否则,也不至于跟几个婆子争这传话的差事。

这也就是徐玠嫌她嘴巴太坏、眼皮子太浅、人也不够机灵,是以不曾花钱收买。不然,他这厢只消招招手儿,这位妈妈准定就乐颠颠地弃暗投明了。

一行人缓步慢行,约一刻后,便到了宁萱堂。

此时,宁萱堂的管事妈妈——周妈妈,正立在门口四处张望。

她穿着件团花黑缎袄儿,下系着黛青万字纹绫裙,收拾得十分光鲜。

一见她,齐禄家的当即就挂下了脸。

这周妈妈原在二门外头当差,齐禄家的从不拿正眼瞧的,也不知她最近走了那一路的好运,竟被朱氏破格儿提拔了上来。

如今,周妈妈在宁萱堂做二管事,踩下齐禄家的一个头,齐禄家的自是又嫉又恨。

那周妈妈却是标准的小人得志,整天在齐禄家的跟前耀武扬威,更拿着管事的架子,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两下里十分不对付。

第336章 劝女

“哟,老姐姐回来了,我还说你这是走哪儿去了,怎么总也不见人影。姐姐要是再不回来啊,我可就得叫底下人去找了。”

周妈妈此时也瞧见了齐禄家的,笑嘻嘻开了口,却是句句都带着刺。

齐禄家的揣着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是传个话的差事,妹妹也这么上心,真是个好奴才。只是姐姐我劝妹妹换身儿衣裳再往外跑,瞧瞧这一身的点儿,方才远远瞧着,我还当是大黑跑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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